阿宛臉色是方紫嵐從未見過的陰沉,她剛想開口說些什么,但被阿宛搶先一步,“方紫嵐,你是不是活膩歪了,怎么敢擅自把服藥時間提前?你知不知道現在這壓制的方子已經是極為兇險了,一個不小心你的小命就沒有了,竟然還敢隨意用藥?”
阿宛好似連珠炮一般攻勢連連,她根本沒有還嘴的余地,只能任由阿宛數落。
“還有你身上這傷,大大小小就沒有斷過,哪個挨千刀的大夫給你用的藥?都沒搞清楚你的病情就敢醫治你的傷,你竟然也敢讓他們醫?”
阿宛氣得不輕,口不擇言把所有醫過方紫嵐的大夫連帶著都罵了一通,方才算是解了氣,消停了下來。
方紫嵐一早就倒好了茶,待阿宛安靜了忙把茶端到她手中,細致入微的模樣讓阿宛哭笑不得,“你做什么都沒用,要不是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我真的是懶得管你!”
“我知道,小阿宛這樣貌美心善,自是不會和我一般見識的。”方紫嵐從善如流,頗有諂媚之勢。
阿宛冷哼一聲,“和你一般見識?我怕是沒有這個本事,你的身體狀況自己心里沒數嗎?再這樣下去你還有多少日子可活你想過嗎?”
聞言方紫嵐的神色晦暗不明,她緩緩開口,聲音有幾分低沉,“我知道我沒有太多日子了,阿宛你也不妨和我直說,我好心里有個底。”
“你若是不亂用藥,好好調養身體,可保十年無虞。但若是你不愛惜身體,仍過著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新傷不斷,只怕五年都算是長的了。”阿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讓她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往日里她總覺得若是死了也好,說不定就能夠回到原來的世界了。
可是在這里呆了這段時間,她沒有弄清楚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個世界,反而隱隱約約對身邊的一切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這樣下去恐怕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現在活著的究竟是誰?
阿宛看她半晌無話,不由地出言安慰:“有我在,定是要你能多活一日便是一日,你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就不信天下這么大,還找不出一個讓你活下去的法子。”
“我……”方紫嵐囁嚅著開口,“我有時會迷茫,我究竟是誰?”
“你莫不是傻了?”阿宛踮腳伸手敲了敲她的額頭,“你是方紫嵐啊,紫秀方紫嵐,這不還是你自個兒取的名號嗎?”
“我自己取的?”方紫嵐怔怔地重復著阿宛的話,阿宛點了點頭,“對啊,當初那個睥睨一切目中無人的紫秀這是怎么了?天下第一劍方紫嵐,你說你是誰?”
方紫嵐不確定地喃喃自語道:“紫秀,天下第一劍,這些真的是我嗎?”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阿宛眉頭皺得更深了,“就算沒有這些名頭,你不還是你嗎?有什么不一樣的?你是誰,是什么樣的人,從來不由這些名頭決定,更不用別人指手畫腳。”
“小阿宛覺得,我自己能決定得了嗎?”方紫嵐苦笑出聲,“天下做棋盤,世人皆棋子,你我不過是執子之人手中的一枚子,又能決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