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癥?”周釗瞇起來了雙眼,他扭過頭去,看向松容,“千真萬確?”
“千真萬確,婢子怎敢欺瞞大人?府里的大夫就是這樣說的,具體的,婢子也是不知。”松容心中一驚,立刻跪了下來,不敢與大人直視。
服侍過周大人這么多年了,她怎會不知周釗的脾性?大人的脾性一向古怪,不受拘禮,可從不愿與人直視。
若是被他特意盯上,那只怕是犯了大錯。
可是,自己也沒犯什么錯啊,府里的大夫就是這樣子說的,自己也是照實回稟的。
周釗轉過身去,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周瑤。
“罷了,失憶了也好,有些不該記著的,便這輩子都不要再記起來了。”
說來,周釗也很是艷羨這失憶過后的周瑤,畢竟,不是誰都有這個機會能夠讓自己忘卻原本記憶中痛苦的那些事情。
周釗便是這天下深受記憶之苦的人之一。
他七歲時的記憶,也是兵荒馬亂,一地鮮血。
周釗只知道,自己家被滅門的原因,正是因為自己父親的好友徐紹,也就是現任當朝太傅的背叛。
那時母親還懷著身孕,最后竟是被那賊人用劍刺穿身體。周釗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幕,就像永遠都忘不了徐紹抱著小時候的自己輕喚自己的小字一樣。
徐紹投靠了當時的國公鄭藺,鄭藺可是有名的奸臣,在上元呼風喚雨不說,阻他路之人落在了他手中算是必死無疑。
可能是同樣的身世相同,惹得周釗,動了不該有的心思,竟是將自己殺父仇人的女兒帶回了府上。
“大人,王上不會怪罪下來吧?”白易輕聲問道。
周釗知道白易指的是什么事情,便輕輕的搖頭,示意他沒事。
白易還是有些愁云密布在臉上,畢竟,這不是一件什么小事。那孩子,可是罪臣徐紹的嫡女,也是唯一的女兒,若是就這樣被大人救了下來,若是日后王上怪罪下來,可是一個活生生的把柄。
“大人,請饒恕屬下多嘴,大人還是盡早將這孩子處理了為好。”白易拱手作揖,屈膝跪地,請求道。
“你這差事辦的是愈發的好了,竟開始對我的決定指手畫腳。”周釗淡淡的說道。
“屬下不敢,屬下只是擔憂大人。”白易一滯,立刻低頭。
“好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過段時間便將她送走。”周釗嘆了一口氣。
縱使胸有籌謀,養一孩子,也著實是礙事,更何況,這孩子便是本該不應繼續活在這世上。
周釗明白,養虎為患,若是有一天,這孩子記起來了自己的身世,怕是要上趕著取自己的性命。他不是什么追尋刺激之人,更不是什么善良之人,這種不必要的圣人心,遲早會害了自己,周釗心里清楚的打緊。
他扭頭看向屋內,看著那緊閉的窗戶,這孩子,也如同自己一樣,生不逢時罷了,可是這又有什么錯?
“屬下總是覺得,小姐不似尋常孩童般開朗。”白易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