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釗沒有下山,而是在寺廟的那個后院里一動不動,好像定住了一般。他拒絕了白易打過來的油紙傘,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靜靜地站在周瑤墜崖的地方向下望著,好像能看出來個什么所以然來。
就在這樣一個下著滂沱大雨的傍晚,周釗瘋了,心情陰晴不定的更甚。一會連好心上來送傘的下人都劈頭蓋臉的痛罵,一會兒,又異常冷靜的感激著收留周瑤的住持師父,雖然從他異常冰冷的雙眼中根本看不出來他有任何的感激之情。
眾人皆知他瘋了,死了一個妹妹,雖然現在還在努力的尋找當中,可是幾乎沒有人心里不默認周瑤已經死去的事實,于是更沒有人敢上前招惹他。
派出去的人尋了整整一夜,從天昏黃到天黑,再到天亮,雨下了多久,他們就找了多久。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這是周釗吩咐下去的命令,說最后四個字的時候,周釗的聲音都帶有著明顯的顫抖,可見他說這話的時候,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設,有多少分的不相信。
可是奇怪的是,根本找不見。
無論是活生生的人,亦或者是冷冰冰的尸體,都找不見。
山中偶有野獸出沒,惡虎咆哮,大家紛紛在猜測周瑤是不是被野獸吃掉了。
倒也不缺這樣的可能。
就在眾人快要放棄的時候,忽然聽得見一聲大叫,有人在叢林深處的大石塊旁發現了一只斷臂。
斷臂上是新鮮的還沒干涸的血跡,看傷口的接觸面,多半是被生拉硬扯下來的。
應該是被野獸撕咬的沒錯兒了。
看來這周府二小姐,多半已是遭遇不測,就算僥幸能從野獸口中幸存下來,那不死,也是個半拉殘廢。
底下的人立刻向上匯報給了白易,白易原封不動的照話稟給了周釗。
周釗眼眸半闔,只是睫毛輕輕顫抖。
“找。”他薄唇輕啟,從口中艱難的吐出來一個字,“繼續找,找到全部為止。”
周釗聲音喑啞,仿佛剛剛哭過。
沒有經過他周釗的允許,這丫頭怎么敢死?周釗說服不了自己,就像說服不了自己這樣高的懸崖峭壁,活下來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他沒有真心懺悔,也沒有說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他唯一遺憾不能原諒自己的,便是剛剛沒有及時的拉住周瑤的手。
這短短的幾個時辰中,也曾恍然大悟過,周瑤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是多么的重要,可是這并不能讓一個極度自我自私和病態的人改變他變態到極致的控制欲。
現在的周釗可以毫不猶豫的承認,他愛的人叫什么名字。
可是卻不能當著她的面說一句抱歉。
這多么的可嘆可悲。
經過了三日三夜的搜查,找的就只有一只斷臂。
這斷臂瘦小白嫩,一看便知是一個女人的手臂。可是偏生周瑤的手臂上沒有任何的印記,所以也辨別不出來,這到底是誰的,只能請仵作去查驗這到底是不是一個年齡相仿的少女的胳膊。
周釗不肯,仍是吩咐下去繼續找。
大遍個山谷都已經被找遍了,可以確認的是,周瑤生還的幾率幾乎為零了。
可周釗就是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