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玄清了清嗓子,足夠正式和嚴肅的對著白易道:“她的命是我救的,我的確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是我不需要她天天侍奉左右,按時給我來打工就行了,還有,記得讓你家大人多帶點兒銀子來謝謝我救了他的心愛之人。”
最后一句話他咬字咬的很重,好像很是刻意的在逗周瑤玩兒。周瑤聽著也差點沒背過氣去,任玄個狗東西,真的是和稀泥的中間大師,根本不會關鍵時候站出來說話的。
周瑤指望他任玄,還不如指望門外的狗能堅定的站在她身邊。
她也沒轍,知道白易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格,于是也不想同他爭執。
不就是回去看看么,好,回去看看就回去看看。
畢竟,周釗也是為了自己才差點死過一遭的。
她從坐著的凳子上跳了下來,撣了撣衣袖上莫須有的浮灰,“走。”
周瑤沖著白易招手,“看看就去看看。”
這是這段時日以來,周瑤第一次踏進周府的門。整個周家從上到下,都彌漫著一股死氣沉沉。
下人們躡手躡腳,大氣都不敢喘息一聲,腳步匆忙,走路的聲音都極輕。
白易一路帶路,走的步伐飛快,可是越走,周瑤越察覺出來不對勁。
這路線根本不是去往東執院的路線,而是前往月明汀的路線。
“不是要去看周釗嗎?去月明汀做什么?”周瑤輕聲問道。
“小姐且隨我來。”白易話不多說,只是腳下生風,一路不帶停留一秒的,周瑤幾乎是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的腳步。
月明汀的院門越來越近,只見這院子同之前不一樣了,門外還守了好多的護衛。
下人們的數量也變的多了起來,以前周瑤從不用這么多的下人,這一看就是里邊有著什么需要伺候的重要人物。
果不其然,她一進了屋中,直接驗證了她的猜想。一股腥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濃厚又令人感到窒息,又有下人端著一盆盆血水走了出來,銅盆中的血水很是駭人,熏得周瑤辣眼睛。
原是自己臥室的梨花大床之上,半躺著一人。
那人虛弱的只能勉強的倚在厚重褥子堆起來的靠背之上,他看向門口的目光卻是閃著耀眼的星星的。
“阿瑤,來...”他想要伸手,剛抬了一下,卻牽動著傷口有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周瑤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虛弱的周釗,她想著,若是現在沖上去拿枕頭捂住他的嘴,怕是他也絲毫無反抗之力。
“你們都下去吧。”周釗沖著在一旁服侍的下人輕聲說道。
屋子里就剩下兩個人了,可周瑤依舊站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
講真的,說實話,他們二人,也曾經有過在這世界上最親密的負距離,可是不知為何,再次見面卻是生疏的要命。
真人好端端的,不在自己的屋子里養病,跑來她的月明汀做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周瑤止步不前,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阿瑤,來。”周釗忍著疼痛,沖著周瑤伸出了手,就像是妄圖抓住海上漂泊的浮萍,卑微又無力。
鬼使神差,周瑤慢步走了過去,神色平常,可是心中卻是惡毒的想著要不要真抽個枕頭趁他虛弱捂死他然后逃走。
她打量著周釗的周身,精準的找到了枕頭所在的方向。
“怎么,還想要殺我?”周釗又輕聲開口道,眼眸中滿是疲憊。
周瑤一愣,止住了腳步。
“來,阿瑤。”周釗失笑,伸出的手仍是舉著不放,他的面色蒼白,毫無血色。
周瑤將手遞了過去,他的手冰涼,一點都沒有溫度,就像是從冰窖里出來的一樣。
“你還好嗎?李全有沒有為難你?”周釗的聲音異常的溫柔,柔和到周瑤都不敢相信這同原先的周釗是一個人。
怎么,這大病一場,還能讓人變了性格不成?
周瑤搖了搖頭,答的言簡意賅,“不好,差點死了。”
周釗的手顫了一顫,末了,他開口,聲音喑啞,“若是咱倆一同死了,倒也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