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說,心疼是愛的開始。
可是,從前的周釗,從不這樣認為。
他堅定不移的認為憐憫就是憐憫,可憐永遠不會變成滿心滿眼的愛意。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周釗發現憐憫之心好像對這個小姑娘完全都沒有用,這個小姑娘,總是有磨不滅的意志力同他變著法的討好,跟他作對。
討好,然后作對。
打一巴掌給一把甜棗,然后再打一巴掌給一把甜棗。
周釗發現自己渾然被她牽著鼻子走。
真是奇怪,原來憐憫是會變成在意的,在意會慢慢的在乎,然后一發不可收拾。
他嘆氣一聲,有些黯然的坐了下來。
“你嘆什么氣呀?”
少女緊接著嘆了口氣,講話的聲音悶悶的,有些沙啞不清。
周釗一愣,原來,她沒有睡著。
也是,剛剛經歷了這樣事情的人,心得多大才能安然的入睡呢。
周釗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因為他實在是沒有想好如何面對周瑤。
周釗不說話,周瑤也不說話,二人沉默的只能聽的見彼此的呼吸聲。
日光柔和,透過窗隙灑了進來,絲絲金線與光影交織纏繞,原本該是一個寧靜美好的秋日。
可是現在卻一團亂麻。
“你不要同晉寧作對。”周瑤忽然開口說道,“平日里多么精明的一個人,怎么一遇到事情就這樣急躁易怒不管不顧了起來呢?我所認識的周釗,是即便有著天大的事情,也喜怒不形于色的那個人呀。”
她的語調緩緩,擁有著直接且撼動人心的力量,就像一股涓涓清流,平復了周釗躁動不安的心。
周釗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旋即,他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假裝毫不在意的問道:“一會兒你想吃什么?我陪你。”
“我想吃蟹。”周瑤輕聲道。
周釗的臉頓時一沉。
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這個字眼了。
“不可以,換一個。”周釗的語氣有些生硬。
“為什么啊?”周瑤不懂。
陳大夫又沒同她講,她哪里知道這些事情。關于養生,她除了多喝熱水,別的都一竅不通。
“我說了不行。”周釗的語氣逐漸有些嚴厲,剛剛有些舒緩的心情頓時一下子沉重的跌入了谷底。
“不行就不行唄,你喊那么大聲干嘛?”
不知為何,聽周釗這么一吵吵,周瑤的眼淚唰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其實周釗也沒有多么大聲,只是稍微的聲音大了那么一點點,語氣稍微嚴厲了那么一點點。
“好好好,我錯了。”
見周瑤的眼淚不連串的噼里啪啦往下掉,周釗趕緊將語氣緩和了回來,臉色明顯的慌張了起來。
周瑤鮮少在周釗的面前哭,哭過的次數,用一個手都能數得過來,周釗也沒見過周瑤哭的如此的真情實感的樣子,慌張的不知所措了起來。
“不能吃呀,阿瑤,蟹是寒性的...”周釗試圖同周瑤解釋一番,可是剛開了口便直接噤了聲。
周瑤聰明,一下子便反應過來了周釗的意思。
她反應的過來之前,好像確實是連著吃了很久的蟹。
蟹這個東西,偏寒性的,周瑤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