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翼指尖順了順袖口。
“這個村子,真的很窮。”葉文初在王竹家隔壁一個低矮的房子前停下來。
這是三間土坯房,一半蓋著稻草一半蓋著瓦片,院子里晾曬著大小不同三個人的衣服。
因為院墻很矮,院子里的人都看得到。
一個大約七八歲的男孩,正在和泥巴。他坐在地上岔著腿,腿中間擺了很多泥,他捏了好幾個小豬小牛還有房子的模型。
感覺有人看著他,他轉過來,先是一愣,隨即沖著葉文初笑了起來。
笑容很乖巧。
“我能進來嗎?”葉文初問他。
小男孩起來給她打開竹篾綁的破舊的院門。
這墻和院門形同虛設。
“進來吧。”小孩子的手很臟,就小心翼翼將手背在身后,仰頭看著葉文初,“你們是縣衙的人嗎?”
葉文初點頭:“你家大人呢?”
小男子指著田里:“哥哥姐姐在田里。”
哥哥姐姐?葉文初看向陸通化,陸通化道:“他家比較特殊,他爹去年死了,他娘受不住,大年三十的時候跑了,留了三個孩子,我瞧著可憐,把田還給他們做著。”
“三個嗎?都幾歲?”葉文初朝掛著衣服看了看,都不大,打著補丁。
“我姐姐十四,我哥哥九歲,我七歲!”小男孩道,“姐姐不嫁人了,她會認真種地的。”
小男孩說這話,是沖著陸通化說的。
葉文初看向陸通化。
陸通化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回道:“不嫁人就好好種地,有什么可和大人們說的。”
陸通化今年約莫四十幾歲,個子不高人很胖,膚色很黑也很粗糙,容貌十分普通,但說話做事比普通人要沉穩得體一些。
“知道了。”小男孩又蹲回去捏泥巴,葉文初問他,“你姐姐呢?”
小男孩指著外面:“在田里。”
說著爬起來,指著路對面兩個屋的間隙處:“看到了嗎?那個穿灰衣服的,是我姐姐!您剛才沒看到她嗎?”
“沒有。”葉文初搖頭,那邊人很多,她分不出。
“那要我喊她回來嗎?”小男孩問道。
“不用了,你玩吧。”葉文初道。
小男孩點頭,又重新坐回去捏泥巴。
葉文初和沈翼出了院門,看到了王竹站在院子里,看著他們,沈翼揚眉看著他:“有話說嗎?”
“沒有。”王竹看了一眼陸通化,搖頭道,“要是大人沒事交代,我去田里了。”
他扛著鐮刀去田里割稻子,最近在收晚稻,也是今年的最后一季。
收完后,他們就要交稅糧了。
……
馬玲去的醫館,但醫館里沒有人,說是轉送到順安康,她又騎馬到順安康。
聞玉親自治療陸家受重傷的車夫,他看見馬玲,急著問道:“你師父回來了嗎?”
“沒有,她那邊正忙著。”馬玲打量著被送來的車夫,他左邊額頭裂開了一個很大的口子,此刻被包扎著的。
聞玉道:“你去將你師父喊回來,就說我有事找她。”
“可、可她要查案啊。”馬玲道,“要不您先治病,她晚點回來?”
聞玉搖了搖頭:“我有急事。不然你告訴毛介她在哪里,我讓毛介駕車去接?”
“哦,那、那毛介你去陸家莊,城外那個陸家莊。”
馬玲撓頭,心道聞大夫什么事這么著急,非要把師父喊回來嗎?
師父那邊是大案,沒她不行。
但馬玲也知道,聞玉不是胡亂行事的人,他既然說要人回來,就必然是有原因的。
“那、那我這就去大府里拿車,然后去城外。”毛介匆匆去了。
馬玲問聞玉:“聞大夫,這車夫傷的這么重,還能救活嗎?”
“我沒這個能力救活他。他額頭的傷不是致命的,先前一個大夫已經處理過了。”聞玉指了指病人的胸口,“致命傷在這里,他肋骨斷了,我懷疑他斷裂的肋骨扎破了脾臟。”
馬玲愕然:“這、這怎么辦?”
“等初初回來。”聞玉對馬玲道,“他暫時沒事,但也醒不了,你去做事吧。”
馬玲應是,她還要去查問陸立志感情的事。
她出了門,忽然發現少了什么,又退回來看著里面,嘀咕道:“怎么茉莉奶奶今天沒來?”
“老人家脾氣真怪。”
“不過,聞大夫非要等我師父回來干什么?壯膽嗎?”
馬玲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