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給我道歉。”葉文初收了笑容,冷冷地一字一句道,“為在衙門的仵作房說得話道歉!”
“你,你不要太過分。”湯慶玉氣到身體晃悠撐不住,葉文初冷笑,“湯閣老你可別暈,我的醫術救醒你,那是綽綽有余。”
舒世文見她為難湯慶玉,看不下去:“葉醫判,你確實很過分,他是受害人,兒子死了家被燒了,你怎么還好意思為難他,他也是一個老人。”
“那是別人對他造成的傷害,和我何干?而且,還是我幫他找到了兇手,避免他認賊作父成為更大的笑話。”葉文初冷眼看著舒世文,“我按規矩辦事,查案驗尸,他可以反對但卻不能辱罵。”
舒世文啞口無言。
葉文初盯著湯慶玉。
這么多同僚在,湯慶玉的面子和心都被撕裂了,他畢生沒有這么痛苦過。但他也明白,如果今天不給葉文初道歉,這個小姑娘不會放過他的。
他一字一句道:“對不住,老夫不該以男女性別對你武斷地判斷,更不該羞辱你。”
他說著,難堪地抱拳施禮。
葉文初看著湯慶玉,微微一笑,點頭道:“那就下不為例。”
所有人甚至包括圣上在內,此時此刻的驚愕已不能言辭形容。
葉文初咄咄逼人,葉文初得理不讓……可是,葉文初是對的。
她的要求并不過分,她只是要湯慶玉對她道歉。查破案件湯閣老應該給她的謝,她半個字都沒有提。
這樣有能力有原則和底線的人,又怎么能用膚淺的男女之差來區分和打壓呢?!
湯慶玉在對待葉醫判的態度上,確實很欠妥當。
湯慶玉腦子嗡嗡的響,他讓兒子扶他起來。葉文初給了他啟發。
有的事不能拖,有仇要報,有疑問就要現在問。
離開這里,誰能說得清呢!
他指著史承仕,來問史賀:“我問你,承仕殺湯凱,你知道多少?”
“豐添。”史賀喊湯慶玉的表字,以示親昵,“這件事我自始至終都不知情,我要是知道了,怎么可能由著他胡鬧,早就押他來大理寺認罪,去你家給湯凱賠罪了。”
史賀見湯慶玉不信,走過去,劈頭蓋臉給史承仕一頓打,罵他畜生!
史承仕躺在地上賣慘,手抱著頭說他不是故意的,他和湯凱感情深,就是自己死也不可能殺他。
“這是什么?”湯慶玉發現了史承仕手臂上的淤青,他兩步上去,抓住了史承仕袖子。
夏天的衣服單薄,挽上去很輕松。
這樣看,史承仕的胳膊上,全是新鮮的烏紫,顯然是被人剛打的。
史賀目色慌張。
“堂堂史二爺,這樣的傷不是他爹打的,恐怕也沒有別人了。”湯慶玉點頭,像是感受了什么天大的絕望,“你說你不知道,可你分明早就知道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畜生!”湯慶玉指著父子兩人,他快走了幾步,沖著圣上道,“請圣上為我兒伸冤,我兒死得冤枉!”
“一些兇手,知情、包庇者,請圣上嚴查嚴辦。”
圣上失望地看著史賀父子,點了點頭,對舒世文道:“將史承仕父子關押起來,按律查辦。”
舒世文震驚不已,可也不敢多言,讓人將安慶侯父子請下去。
湯慶玉脫力地坐在椅子上。
半個時辰后,沈翼回來了,交給了圣上一份的名單。
他并未念這些人名字,只提到:“這個易冷閣,近日有一位男子得了一種疹子,這個男子是湯凱的……朋友,但史承仕出于安全考慮防止傳染,將此人勒死并直接埋了。”
“于是,湯凱去找史承仕理論。”
兩人在爭執的過程中,發生了打斗。
但實際,史承仕在貨行里走動,其實是知道湯凱對劉自立有點意思,他預備將劉自立賠給湯凱。
葉文初聽著,忽然覺得很荒唐,不知道葉月棋知道史承仕當她是清秀男人,而要賠給湯凱是什么感覺。
“真夠可以的!”圣上環顧一周,拍了拍手里的這張紙,“明日早朝每一位朝臣都給朕上交一封信。這里有自己人的,就明明白白把悔過書寫了。”
“如若名單沒有的,就將小戴記第四十二篇抄一遍遞交上來。”
第十二篇是修身篇。
滿堂朝官松了口氣,這是給了他們最大的體面。
圣上拂袖出門,走了幾步又停下來看著門口的葉文初,道:“朕看,你雖是女子,卻要比這些男子好上千倍百倍。”
“往后,你就做你的醫判,誰若質疑你、不配合,你盡管先斬后奏!”
葉文初趕緊領命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