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整個牢房的人,一起去喊宋福田。
雙源帶著人進來,被里面的整齊的喊聲驚了一下,他驚愕地站在入口處,盯著葉文初和宋福田。
“沒死嗎?”他問獄卒。
“本來都沒氣了,她怎么又開始救,剛才有點反應。”獄卒道。
雙源和獄卒聊天的間隙,宋福田被灌完一杯鹽水,葉文初幫著摳了兩回,宋福田就開始吐。
雙源攏著袖子,陰沉著臉站在門口。
大約蘑菇太難吃,宋福田并沒有細嚼,吐出來的還有撕裂的塊狀。
吐到黃水后,乘風來了,葉文初又喂了藥,將宋福田平放在桌子上躺著。
宋福田中間睜了一次眼,聽過到了那么多人,那么大的聲音在喊他,他意識不清醒,但開始點頭,給大家回應了。
“你別睡。”葉文初道,“我擔保帶你出去,等會兒還要吃藥,知不知道?”
宋福田掀著眼皮,又無力地耷拉下去,想說話又開不了口。
雙源走過來,喊了一聲:“宋福田?”
宋福田看了他一眼,沒什么反應。
“董峰,你將人抱出去。”葉文初打斷雙源說話,“你找個房間給我,在提兩個能用的爐子給我燉藥”
雙源道:“葉大人,他是死刑犯,不能帶出去。”
“你既喊我葉大人,就該知道,你沒有資格阻止我。你只管聽命辦事,去吧。”葉文初掃了掃手,雙源看了一眼宋福田,帶人走了。
董峰抱著宋福田跟著。
“多謝各位了。”葉文初抱拳,和這一間里所有的人道謝,“福田,托你們的福,肯定會沒事的。”
暗處看不到臉,有很多人一抱拳,回了禮。
雙源站在床邊,但宋福田吃了藥后,還是渾渾噩噩,他問葉文初:“能活嗎?要不要請大夫?”
“我就是大夫。”葉文初看了他一眼,便叮囑八角,“你和馬玲在這里照顧他,每隔一盞茶把他喊醒一次。”
葉文初從房里出來,雙源也跟著她到院子里:“葉大人,他本來好好的,情緒穩定。不知您和他說了什么,他突然就服了毒菇畏罪自殺。”
“這件事,恐怕還要葉大人您給個解釋。”
“等竇陵回來我會解釋的。”葉文初掃了一眼雙源,“你怎么知道他是畏罪自殺?”
雙源道:“不然呢,誤服毒菇嗎?牢中的人都知道,那些菇子有毒。”
“也有可能,是有人引導或者逼迫他!”葉文初道,“總之,事情沒查明前,都不好斷論。”
雙源繃著臉,沒說話。
“雙師爺是雙蘭村的人?”葉文初問他。
雙源今年四十出頭,是雙蘭村里唯一的舉人。他少時成名,十七歲考中秀才,二十出頭考中秋試。當年他在陽曲風頭無兩。只是此后考了三次春闈都名落孫山,他消極一些日子心中不服氣,于是進了衙門做師爺。
籌錢捐官等待機會。
所以,他不是竇陵的師爺,他是縣衙的公職。
但可惜,捐官的錢送出去,他卻一直在排隊,幾年了,他實在等不及了,去年中年他終于找到門路,往吏部活動了,想要就地升做縣丞,雖走濁流可這已是他入仕途的唯一辦法。
可是不巧,他剛要達成目標的時候,京城發生了變故,姚氏倒臺,太后病倒,圣上和瑾王掌了大權,他的一切籌謀都付諸東流。
眼前這位他不認識,但只要想想,一個年輕的女子,能被喊大人的,全天下沒有第二人。
這多諷刺?他考學十幾年,滿腹錦綸懷才不遇……最后一個女子,靠著男人輕松做了五品官,而他這輩子可能都是師爺了。
天道不公,人心不古!
他心中想著,面上倒是未顯,面無表情地道:“是!在下雙源,雙蘭村人。”
“知道了。等竇陵回來后,你讓他去雙蘭村找我。”葉文初指了指房內的宋福田,“他在此處養病,無事不要打擾他。”
葉文初故意喊陽曲縣令全名。
雙源心中唾棄她沒有教養,面上應是了,又問道:“葉大人去雙蘭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