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得怎么樣,趙家余孽謀反,出去可只有死路一條,哈哈哈……!”
褐衣人陰惻惻的笑聲像是來自地獄深處。
月霄霽卻什么也聽不見,無心劍寒意流淌,縈繞著死亡的氣息,一劍快過一劍,腳下死于無心劍的黑衣人很快便堆成一座小山。
褐衣人似是看得乏味了,空洞的眸子倏地收縮,沉聲喝到:“放箭!”
剎那間,無數只箭羽呼嘯著劃過煙塵,從四面八方飛來。
無心劍花飛舞,從箭雨中劈開方寸之地,拼命護住身后一具血淋淋的尸體。
風起瀟瀟,羅浮山上漫天的火焰被滾滾狂煙席卷著,吞噬著,翻滾著。
只余那一抹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滿身是血的孤魂,撐天拄地,妄想阻止這無邊無盡的殺戮。
突然間黑衣人隊伍后馬蹄聲急響,喊聲大振,像是另有軍馬襲擊圍困羅浮山的官兵。
半山道上塵土飛起,夾雜著原本的黑煙,似是被烏云遮住了半邊天。
褐衣人面色一變,正待下令后撤。
只聽陣陣銅鼓聲逼近,煙塵之中,數群著俚族戰袍的人乘馬沖殺而來,弩箭嗤嗤射出,所向披靡。山道外圍未及防備的黑衣人,都被盡數射死在山嶺之下。
當先的四、五名高大勇士,左手持刀,腰間均掛著一個小巧的銅鼓,未見擊打,卻發出清脆短促的嗡鳴,在箭弩掩護下,飛身躍下馬匹,在空中幾個翻轉已將褐衣人團團圍住。
清脆的銅鼓聲霎時變得尖利不已,漆黑的刀刃翻飛,似黑云翻墨,如暗夜騰蛇。
褐衣人被銅鼓聲擾得心神大亂,鋼鞭便失了幾分狠戾,堪堪擋住撲面而來的刀陣,已無暇他顧。
銅鼓尖利的嗡鳴聲卻無法持久,漸有減弱之勢,褐衣人提氣凝神,看準左側持刀人的下盤空檔,一鞭抽出,身后兩柄利刃已齊齊襲到,他卻不閃不避。
破皮入骨聲,褐衣人背后硬挨了兩刀,鋼鞭卻也掃斷左側勇士的一條腿,那勇士身形趔趄不穩,刀陣便被撕開了一條口子。
也只需這一個口子,褐衣人已翻身而出,躍過人墻,要往山下奔去。
只跑了兩丈遠,一柄利劍自身后穿心而過。
褐衣人愕然的看著刺透前胸的劍尖,色如霜雪,未見一滴血跡。
“你一條命都賠不起!”聲音冷徹骨髓。
月霄霽手握無心劍,沾滿污血的長衫在漫漫煙塵中飄蕩著,活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影子。
“少主,趙弘來遲!”
一個二十三、四歲的男子解決掉身旁的黑衣人,便直奔月霄霽跟前。
剛才還聲勢浩大的黑衣殺手已盡數伏誅,包圍山腳的將士們見老大請來的江湖高手都死的死傷的傷,大勢已去,也悄悄退了兵。南越山高皇帝遠,什么了不得的反賊也沒有自個兒的命重要。
遠處夕陽的余暉正慢慢消失在大山陰影下,嶺南人跡罕至的蜿蜒山道旁,炊煙裊裊升起,一隊著俚族戰袍的兵士在此扎營歇息。
騎馬行了一日,月霄霽一言未發,滴水未進。
趙弘見此,也無辦法,便差人喚來木玖清,“木姑娘,你且去勸勸少主,好歹給傷口換下藥。這一路去合浦路程尚遠,他多處劍傷頗為深重,又不吃東西,這樣下去我怕他熬不住。”
木玖清看著獨自坐在賬外的月霄霽,心中不免生出許多苦澀。
她當日見玲兒上山,自己也不放心,便跟了上去。但她的輕功遠不如玲兒,未到山腳已看不到玲兒蹤影。
當時除了主要的山道,官兵已在各處澆火油燒山,山道上官兵眾多不便硬闖,她原本想從灌木多的地方摸上去,卻不想風助火勢,樹叢一下子燒起來,她被困在一片濃煙中辨不清四處方向,后面便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了博羅城外的一個農家屋舍里,只遠遠看到月霄霽渾身血跡斑斑被人看護著,再沒見到忻然山莊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