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刻,皇帝卻是面無表情的案前坐著,前頭兩摞折子,整整齊齊的擺的。
“參見父皇,圣上。”
三人同時跪下見禮。
皇帝的視線在三個人身上轉了轉,最后落在了靖王包扎過的手上,“靖王起身。”
單說出來,便是讓兩個姑娘,都跪著。
顧夭夭垂著頭,只在心里,暗暗的罵著,昏聵。
“朕,記得顧卿曾說過,若有人傷他兒女,必將付出一切代價,也不會讓行兇之人好過。”皇帝讓人端了蓮子湯,用勺子撥動了幾下,輕輕的抿了一口,而后又遞到了宮人跟前,說了句,“太淡了。”
宮人趕緊彎腰下去,去取了糖來。
這般有心情,像是平靜的,只想與他們閑聊。
卻在擦嘴的時候,將帕子仍在地上,“朕亦如此。”
聲音陡然抬高,讓剛才的平和,襯托的愈發的狠厲。
這便是在說,要為靖王做主了?
不說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了,就是親貴大臣瞧見皇帝生的這么大的火氣,也會掂量著點。
可顧夭夭卻慢慢的抬頭,迎著皇帝的目光,高呼,“圣上英明。大佑之土莫非王土,大佑之民皆為王民,大佑之子孫,皆是圣上的子孫,圣上英明,必然會斷是非,聽民意。”
聽到皇帝卻是冷笑一聲,“顧二那個粗人,倒生了一個伶牙俐齒的。”
這個時候了,還敢與他耍心思,戴高帽。
下頭的人,常常提起顧大姑娘,在春日宴上多么英姿颯爽,屢屢拒絕靖王,如何重情重義不畏強權,如今瞧著,這個顧二姑娘才是被人看不透。
葉卓華還愿意結親,怕不是因為顧念著兩府曾經的情誼,或者如同旁人說的報復什么的,而是沖著眼前這個人。
“圣上謬贊。”顧夭夭卻是,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
“顧氏,你既與馮家定親,卻又誘惑靖王,簡直可惡,來人,拉下去斬了。”皇帝上一刻還與顧夭夭,你來我往的斗法,卻在突然之間,沖著顧明慧發難。
就是靖王都沒有反應過來,愣了片刻,趕緊跪了下來,擋在顧明慧的前面,“父皇息怒。”
顧明慧往旁邊挪了一下,“圣上英明,臣女死不足惜,但是臣女,從未誘惑過靖王。”
一字一頓,卻格外的平靜。
顧夭夭看著皇帝,眼里的殺意一閃而逝,卻輕笑一聲,“皇上,臣女祝賀皇上,以后,日日不得安生!”
“你放肆!”下頭的臣子敢與自己叫囂也就罷了,如今一個閨閣姑娘,也敢與自己對抗,簡直是可笑。
顧夭夭卻像暴風中唯一可以立于天地的參天大樹,“臣女不敢,臣女不過是,就事論事。”
“不過是在倒油的時候,邀了書院的學生,一同觀禮。”
輕飄飄的來了一句。
如此緊迫的時候,顧夭夭自要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那些書生,藏在刑部的人后頭。
書生,沒有功名,且又有一腔熱血,最適合成事。
今日,靖王囂張跋扈,對顧明慧的態度,自然都被大家收在眼里。
不必多做解釋,一個強弱便在書生眼里,成了定局。
這些人,或許有下頭的考上來了,也有官員之后,或是出自書香門第,一旦消息傳出去,必然會引起,各地軒然大波。
若是,今日皇帝真的動了顧明慧,馮家不會善罷甘休,那些書生也不會。
比起,朝堂之上,懂得周旋的百官,這些人可是不撞的頭破血流不會罷休。
文人的筆,一旦憤怒,這江山可得震一震。
顧夭夭笑著看著皇帝,他今日若執意要處置顧明慧,便是天王老子也攔不住的,可是,殺了顧明慧的后果,可是他愿意承擔的?
估摸現在,那些個言官,已然在擬彈劾靖王的奏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