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漁笑道:“老頭,你已經死了。”
“閣下真會說笑。”
李漁一本正經嚴肅地說道:“沒跟你開玩笑,再不走,等過了時辰,你就是孤魂野鬼,后悔也來不及了。”
老管家臉上扭曲起來,露出一抹怨毒的神情,“你為什么要來,你為什么這個時候來?”
光天化日之下,他的身子慢慢霧化,最后憑空消失。
半空中,回響著一個不甘的聲音,“一萬!一萬貫!”
薛蟠愣在原地,喃喃道:“鬼...鬼呢?這就捉完了?”
李漁笑道:“鬼,不過是人死之后的魂魄,他擁有血肉之軀的時候,尚且不能奈何你,失去了軀殼只剩下魂魄,就更沒有什么好怕的了。但是這東西陰氣太重,一般人長期和他住在一塊,難免要陽虛虧損。”
為什么方士驅鬼,都讓人躲避,就是因為這個。
要是大家圍觀,看著你驅鬼太簡單,他不給你錢了怎么辦?
李漁早就說過,鬼,其實并不可怕。除非是景陽岡客棧遇到的山鬼,或者有機緣的厲鬼。
李漁轉頭,看向宅子的主人,問道:“他說的一萬貫,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老夫不知...”
李漁撇了撇嘴,“這可關乎你兒子,我勸你仔細想好以后再說。”
老頭一聽,嘆了口氣,說道:“我小的時候,來福就是我的書童,十五那年,我們一道進京趕考。又一次遇到賊人,搶了財物還把我們綁到了山上,來福背著我逃了下來。我為了讓他跑的快一點,許諾逃命之后,給他一萬貫。”
“后來...后來。”
“后來你就食言了,救命之恩,你竟然都食言,真是令人不齒,區區一萬貫,給當紅的姑娘做纏頭之資人家都嫌少,你的命可真不值錢。”薛蟠鄙夷地罵了起來,罵到最后,還啐了一口。
老頭有些羞愧,沒有還嘴,李漁說道:“算了,去看看你兒子,希望這次你不要食言。”
“不會不會,若是救活犬子,定把此宅奉送。”
“先簽文書吧,宅子先給了,因為你人品不怎么樣。”李漁說道。
老頭就一個兒子,看了看李漁,還是點了點頭。
若是兒子活不過來,自己年紀這么大了,早晚要死,到時候再多的財富家產,也都是便宜了外人。
很快,一群下人,用馬車把老頭的兒子兒媳帶了過來。院子內放了兩個軟塌,一群下人把他兒子抬上,三個健碩的婆子,把兒媳抬上,并排擺在一塊。
李漁看了一眼,在他們眉心處,各有一個紫黑色的小點。
“你給兒子兒媳看病,一共花了多少錢?”
老頭怔了一下,隨即回頭,問自家的賬房。
賬房先生倒是有數,張口說道:“回老爺,一共花了八千三百貫。”
李漁點頭道:“行,你再給我一千七百貫的診金。”
賬房得到主人點頭后,給李漁準備了一千七百貫大錢,李漁收下后,說道:“開個字據。”
“啊?”
“我讓你開個字據,就寫診金一千七,記賬!”
賬房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廝為什么儀式感這么強。
寫好之后,李漁晃著手里的字據,一陣火光之后,化為飛灰。
躺著的兩個人的眉心,各出現一道紫色的煙,被李漁掬在手中。
兩個病人緩緩睜開了眼,看見喜極而泣的老頭,叫了一聲:“爹...這是哪?”
眾人爆發出一陣驚呼,看著李漁的目光,也都充滿了欽敬。
李漁向小金蓮晃了晃手,說道:“蓮兒,你記住,這就是怨氣。”
“老頭不過是個討債鬼,所以怨氣不濃,他老爺欠他一萬貫,他讓自家老爺損失了一萬貫,這股怨氣就散了。”
薛蟠今天漲了不少見識,趕緊追問道:“那要是怨氣很大呢?”
“怨氣大了,便是詛咒,如影逐形,如附骨之疽,將人活活折磨至死,很可怕的。據說南疆經常有人修習此道,十分棘手,誰也不想惹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