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劉昌輝咆哮道,“你是想跟了老太太去嘛!”
“還有還有,還有在產后的補藥中放了失魂幡,讓大夫人渾渾噩噩,不足清醒。”
呃呀呀!
劉昌輝氣厥驚悸,青筋暴跳,轉而將刀抵在了劉丹鳳胸口。
“今日雷雨,你在雷公面前給我起誓,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我對她,能做什么?”劉丹鳳一副厭倦了與他虛以委蛇的樣子,她扶著座椅緩緩站起,手下這么一動,案幾后一副懸掛的黃菊圖,突然變了一個樣子。
原來是一副雙面繡。
畫上是個美人,仙肌玉骨,恍若初生,凡塵難有,仙界可存。
劉昌輝一見,便手軟刀落,像個五六歲的孩童一般,哀哀地走到跟前,痛呼一聲:“惜吟!”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劉昌輝為之舍卻功名利祿的——崔惜吟。
如此好看!!!
而眼前這個四十多歲,皺著眉,抹著淚,刀都拎不動的劉昌輝,早就與她有天壤之別,胖碩,頹唐,半點看不出這二人誰曾會是誰的良配。
劉昌輝俯身上前,無聲痛哭,哭得人痛徹心扉。
劉丹鳳先是冷臉看著,漸漸地被他哭煩了,連著“嘖”了兩聲。
“老爺不是想知道,我當時對她做了什么嗎?”
“說!你快說!”
“我還能做什么?我什么都沒有做,我只是跟她說了一句老爺你的心底話罷了。”
“我的?心底話?”
“我說,老爺嫌你恨你,恨不得殺了你!”劉丹鳳神神秘秘地將手掩在唇上,雙眼溜溜,看了看四周,生怕有鬼魅又來聽去一般:
“我還跟她說,老爺在京城的事——我們大伙兒都知道啦。”劉丹鳳說著說著便暢快地大笑起來,“當時啊,她一聽完,立刻就面如死灰,厥過去啦!啊哈哈哈哈哈!”
“毒婦!你,你,你你知道什么?”
“我本來不知道啊!但有一個人知道。”
“誰?”
劉丹鳳偏了頭,突然嬌俏地笑了一下:“你說呢。”
“閉嘴!”劉昌輝想到一個人,他真的想死,他十幾年前就已經很想死了。
“我偏不閉嘴!是你的好母親啊!她厭惡這個女人,便將我從劉家莊帶到這個冷冰冰的劉府來,一輩子看你冷臉,得人唾棄……怎么,這毒婦你就不提啦?怎么單單就我是毒婦!”
“你夠了!你別說了,我現在只要你,跟惜吟認罪!”
“憑什么!憑什么我認罪!你舍不得她就讓我也舍不得她?好好!我讓你舍不得!”
說罷劉氏便扯住那畫軸,陰惻惻笑道:
“老不死的,臨死的時候竟然想開了,仔仔細細給你繡的,讓你留個念想!虛偽啊虛偽啊!你們劉家的人個個都虛偽!人都被她作踐死了,還在這里假惺惺!”
“你放手!”
“不——我要一把火燒了她!讓她永世不得超生,讓你們生生世世無法得見!”
“你敢!”劉昌輝瘋了一般,一手扯軸,一手推人。劉丹鳳自不甘落后,死死拽住那絹帛。
眼見那美艷婦人就要裂開。
屋外嗖地射過來兩支箭,一人手邊一支,驚得二人呆立。那畫便給安定在了墻上。
畫中端立的年輕婦人,渾然不知這雨夜兇險悲惻,依舊眉眼舒淡,笑意盈盈。
耿小河拿著箭囊,跨步進來,直勾勾地盯著那畫。
如果今夜不是做夢的話,這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劉昌輝見那畫被救了下來,又見救畫之人是瘦弱的耿小河,頓時情難自已,熱淚滾滾而下,踉蹌著過來,一把擁住了小河:
“孩子!”
耿小河呆住了,你特么還真喊我啊!
老子不想叫你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