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崇介一陣心悸。
“他有什么話,當眾說就可以。”崇介心頭滋味橫生,卻還是端住了帝王的顏面。
“北門說,”落放深看了崇介一眼,揚聲道:
“家中無人,可國中有君!!他鹿北門一日不死,便竭盡忠誠!雖孝無可行,但忠必留存。”
此言一出,有如金聲玉振,滿朝文武,一片嘩然。
崇介一聽,眼中居然泛出水光。
唯有鹿東廂,微微冷笑。他終于說了一句讓滿朝文武都能聽清楚的話:
“他就沒有說,國有佞臣嗎?”
……
落放見他如此,居然不答話,任由場面冷落下來。
尬默良久,眼見崇介和朝臣個個一頭冷汗下來,落放才開聲圓場:
“那倒沒有。”
“自然沒有。”瞿子良撐起脊梁骨,硬氣道。
“這腰佩環釵之物,多能造假;小王子之言,我等又聞所未聞,還是請王子拿出白紙黑字,莫要堂上言之鑿鑿!”
落放一聽,生氣道:
“封雪國與與大韋朝之間,向來隔著一個烏巢國,你我本無交往。貴朝的朝臣家中物件是誰都能知道的?既然這位大人覺得我們封雪國有這般上天入地無所不知的本事,那我勢必也不能辜負了這位大人!”
“請。”瞿子良道。他就不信,這么多年,他無論是烏巢國朝野,還是民間,都遍布眼線,他鹿北門能夠逃過?
“東西是死的,可以假造,但人是活的,騙不了天下!!小王此次除了帶來了這信物之外,還帶來了——鹿門后人。若有不信,可以當堂認親。”
滿堂嘩然,不是說鹿北門孑然一身嗎?
嘈雜間,只見使團之中,聞聲站出一個青年郎君。
此人身量頎長,與那鹿東廂廓形神肖,確實很有鹿家男兒風采。他緩緩走出,頷首低頭,站于王子身后,穩穩施禮:
“鹿門鹿飲溪,見過陛下。”
鹿東廂倏地一聲,掉頭望去。
鹿飲溪!正是當年與惜音在書房之中,給孩子娶的名字!
當時說好,如若是女孩,便許她自由自在,啜溪飲澗,如小鹿銜梅,一生無憂!
如若是男孩,便請父親大人起名,心系家國,光宗耀祖。
可是明明,孩子胎死腹中啊。從前有個叫牛大的,跟他說了這回事,可那人一去十年,讓他覺得如幻影泡沫般不真切,未免去傷心觸懷,他早就將這事隱下了。
鹿東廂當堂五臟悲催,卻不知從何接受。
“你是北門在外面生養的兒子?”崇介換了一副叔伯親眷的笑臉,顯著幾分親切。
“回陛下。”青年抬起頭來,答道:“飲溪是,鹿門鹿—東—廂之子!”
青年一字一頓,回完話,望向鹿東廂。四目相對,生分無比。
“啊!有這等喜事!”
“胡說!東廂自小臥病,哪里……!”瞿子良想說他鹿家居然還有香火??
“不知道當日是哪位大人去圍的鹿門?他應當知道那被殺的中間是有一名孕婦的呀。”落放一副我不知道你們是怎么辦事的樣子,我只是簡單地幫你們帶回一個人來嘛!
孕婦?瞿澤林腦中飛快盤旋,那日確實有一孕婦,釵環樸素,面色卑戚,直當是普通仆婦,好像那梅姨娘是要擋她一擋的,可無論如何,當時為了以策完全,也是現場殺了的啊!
“那便是草民的母親邵惜音。母親與父親結發一年有余,我當日尚在腹中。母親被一刀斃命,后由護院之手,剖胎將我產出,聽聞鹿門罪重,便一路顛簸,帶到了邊境,交與伯父收養。”
“荒謬,豈有剖胎得活的道理。”
“許是天意憐幽草,人間待雪晴?”鹿飲溪緩緩將眼睛看向瞿子良與瞿澤林父子二人。
瞿子良這只多年的老狐貍,居然背后一冷,
這青年的眼睛,見過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