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文笑著道:“我就猜到叔父早到了,就是不知他現在去哪兒了。”
蕭敘站在山邊,俯瞰山景,道:“那人想來是你叔父了,看來詩會要提前了。”
他淺笑著,似乎猜到發生了什么。
江修文趕忙湊過去看,果真見到那道許久不見的身影,比記憶中要蒼老了許多,也更威嚴了。
只看了幾眼,就轉過視線朝掛著輕紗的方向瞧去。
隨后面帶笑意。
嘴里嘀咕著可惜看不太清之類的話。
蕭敘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好似在看自家幼弟,那般無奈寵溺。
上山頂的路不止一條,剛才江修文說在一個地方能夠看到底下所有場景,就拉著他一路轉悠,到了這山頂。
確實,山下景色盡收眼底,桃李芬芳,迷人雙眼。
“真是奇怪,按理說,沈公子應該會來的,以往這樣大的詩會他都不曾缺席,難不成真如傳聞中那樣重傷在床,連門都不出不了。”
“誰知道了,聽說他在家研制新香,或許是沒時間過來。”
“想來應該不是沒時間,而是不想來,倒是可惜了,見不到了。”
“可別這樣念著他了,坊間傳聞他養著美嬌娘,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連葉家小姐都不愿意嫁他了。”
“怎會如此?”
左邊的重重輕紗圍著陵陽城家室上等的富貴女子,都是待字閨中的妙齡少女,一開始說著那些個情字第一的詩文,沒說一會,就說到了陵陽最為出名的沈謙之沈公子身上。
還有人不知有關沈玉棠被退婚的緣故,那些個自以為知道許多內幕的,你一句我一句將沈家被退婚的事說了個徹底。
更甚至添油加醋的,說了些不知從哪聽從的消息。
有人對此將信將疑,沈玉棠怎么說也是陳獻公的弟子,若真做出這等有礙名聲的事來,陳獻公定會將其逐出師門的。
這邊的聲音細細碎碎地傳到了右邊的桃林里。
頓時間掀起一陣波瀾。
沈謙之是誰?
那可是陳獻公收的關門弟子,是被宣平侯夸上天的陵陽城第一讀書人。
渾身的書香傲氣,滿腹的經綸詩才。
他們所艷羨嫉妒之人。
果然,不到片刻,便有人問及:“江公子可曾請了沈謙之?”
江修業笑臉回應:“這是自然,這會兒還早,沈公子終究身份不同常人,獻公的弟子,這樣的詩會他想何時來便何時來。”
用心險惡的一番話,有人聽了皺眉,有人對沈謙之嗤之以鼻。
“獻公弟子又如何,不過就是個秀才,在下就算成了舉人也不曾有半分倨傲,他不過是一低賤商賈罷了!”一面容刻板的藍衫男子不滿道。
這話不僅詆毀了沈謙之,更是連江修業也罵進去了。
江修業勉強維持笑容,心說商賈怎么了,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臭書生,什么也不做不了,就知道吟詩作對,連賺錢的本事都沒有。
他暗暗將其記下,等日后尋了機會再教訓他一番。
“坦之所言甚至,沈謙之便是太自傲了。”
“做了獻公弟子竟還不知珍惜,還想著撐起沈家家業,親自操持生意,研制什么驅蚊香,真是自輕自賤。”
“就他這樣的也配與我等為伍?一身的銅臭味!”
類似這樣的言論在人群中不斷響起,江修業樂見其成,不會阻止。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評說。
只是為沈玉棠說話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數人都保持沉默。
可那些人卻越說越過分。
或許是他們甚少聚在一起,今日在這翡翠苑,有這么多心思相同,都討厭嫉妒沈謙之的讀書人,滿腹憤懣有人傾聽,可以分享,話便多了幾句。
見再說下去,這詩會就變了味,江廷昉揚聲道:“本官雖遠在汝陽,但也聽說過沈謙之的名字,乃獻公高徒,想來不會這般不堪,就是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見吶。”
江郎中一開口,那些人立馬停止激烈失禮的言辭。
同時暗暗后悔,怎么說起沈謙之就如此有失君子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