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棠拿著一卷書,卻無心思看上面的內容,說著話看向對面在抄書的褚彧。
經過幾日的謄抄,他的字跡已經規整許多,甚至能從中看出屬于他的風格,灑脫鋒利。
褚彧頭也不抬,回道:“他會走的,相信我。”
沈玉棠問道:“這幾日都沒見到金虎,你是不是讓他去辦此事了?”
褚彧抬頭一笑,“不全是,我讓他去查江府制毒香的事,等他過來,就有答案了。”
他們在書院后山湖泊處的涼亭里喝茶看書,清風徐徐,吹動周圍的竹簾,撩起他們的袍角,一人在抄書,一人在看書,偶爾會閑聊幾句,有種恬淡美妙的舒適感。
抱著醫書在旁邊苦讀的玄兔一抬眼就能看到公子與世子的俊美容顏,嗯,每看一眼都能緩解她看醫書的枯燥。
要是公子能恢復女兒身就更好了,世子一定會被嚇到,然后……還是不要了,世子的身份一定會娶門當戶對的王侯之女,他們就這樣也挺好。
這時候,腰間懸著長劍,頭發高高豎起,穿著書生袍的男子從小路走過來,他身后跟著一憨厚書生。
前者裝束怪異,后者實在呆愣,但都是與沈玉棠一樣拜入了謝公門下。
謝公將前來拜師的學子進行了篩選,最終定下了六人。
除卻沈玉棠,李贊,董酌與東方裕四人外,剩下的便是這兩人:書生劍客葉鶴飛,憨厚少年陶知。
陶知還未走過來,就朝著他們打招呼:“沈師兄,褚世子,我給你們做一幅畫吧。”
沈玉棠苦笑一聲,這師弟除了酷愛讀史書外,就是對作畫頗為癡迷,這幾日相處,他已經不止一次說要給他作畫了,今日還將褚彧拉了進來。
她還未回應,就聽褚彧揚著手道:“陶同窗,快過來,這里有現成的紙筆。”
瞥見他興致勃勃的笑容,沈玉棠也不好再推拒。
得到應允,陶知很高興,他喜歡畫好看的人和物,那日在文正院見到沈玉棠時,他就手癢難耐,想拿出書箱后的顏料紙筆給他畫一幅像,但一直沒有機會,沈師兄他挺忙的。
今日,沈師兄與褚世子在一起,倒是答應的爽快。
此處風景絕佳,有山有水有雅致涼亭,還有青春正好的俊逸書生,和靠在柱子邊認真看書的可愛丫鬟。
“就如之前一樣,不用拘束,不用管我,你們該做什么就做什么,這樣才能得其意境,不至于刻意。”
陶知停在亭子外面,好友葉鶴飛給他找來一張桌子,他將隨身背著的顏料筆墨全都擺上,再攤開一張宣白紙,以鎮紙壓住。
站在這里看亭子里的人,卻是一道絕佳風景。
聽他這樣說,原本想要走遠些的玄兔眨巴著眼又坐了回去,坐在扶欄上,半靠著柱子,開始翻看醫書,心底卻有些奇怪的感覺,還是第一次有人給她畫像。
不僅是她,亭子里另外兩人也是第一次畫像,在陶知擺弄顏料時,就開始正襟危坐,還特地調轉方向正對著陶知,臉上擠出標準的僵硬笑容。
雖然剛才褚世子應得快,但實際上卻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只能學著沈玉棠的模樣,緊挨著他坐一排。
他哪知沈玉棠也只見過街上畫師給人畫像的場景,是照搬著來的。
待陶知說讓他們自然些,他們才面露尷尬地恢復之前的坐姿,看著書,抄著書,彼此都不提剛才的表情與坐姿。
陶知也不再出言,等時間久了,他們都沉浸在各自的事中,涼亭里的兩人會閑聊幾句,亦或是褚彧有某處不解,詢問沈玉棠,畫面溫暖,這才是陶知想要畫下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