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的腥臭味順著夏亞的鼻腔與口腔涌入,忍著肺部火辣辣的劇痛,努力的睜開雙眼,河水中,密密麻麻的惡鬼在四周游蕩。
它們或悲傷、或喜悅、或哭泣、它們的面色猙獰,看著墜落的夏亞在獰笑著,似乎是在嘲諷著又有一個蠢蛋選擇墜落忘川。
以不得超生的方式換取與千年之后的所愛之人再次相遇的機會再愚蠢不過了。
所愛之人不知道喝過了多少次的孟婆湯,早已經將前塵忘卻,期間,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的愛恨。
千年之后,再次去尋找到的愛人,真的是自己過去所愛的人嗎.......
記憶不在,就連性格都有了極大的改變,過去所愛的純善,或許會變成無惡不作,亦或者是斤斤計較的市井小人,亦或者,人盡可夫的蕩婦、渣男。
到頭來,不過就是千年等待的一場悲劇罷了......
四周的毒蛇、還有水狗向著夏亞游蕩而來,對著夏亞撕咬著,不過被法夫納之血強化過的身軀已經刀槍不入,這些毒蛇的利齒咬在夏亞身上的時候差點連自己的牙齒都崩掉了。
不過一些卻咬在了夏亞的后背上,鮮血綻放,荷魯斯之眼迅速的就開始修復著他的身體。
由于夏亞是活人,根本無法在這靈魂的河流中游蕩,整個人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墜落,但這條河好似完全沒有底一樣,不斷的墜落.....
不知過了多久……即使是惡鬼與毒蛇都逐漸的消失不見。
四周的河水也不再是腥臭刺鼻,而是清澈無比,但四周,卻是無盡的黑暗,即使是荷魯斯之眼都無法捕捉到的黑暗。
一望無際的深水中,不見一物,只是好似毫無盡頭的墜落,徹骨的寒意,逐漸的籠罩著他的內心,不只是身體上的寒冷,更是心靈上的孤獨。
夏亞的身體正在隨著時間的流逝僵硬。
一些記憶,也因為忘川水的原因而逐漸的流逝,他甚至忘記了如何使用光之翼,不過光之翼也確實無法在這忘川水內使用。
他的意識逐漸模糊,但是他卻能清楚的有一個感覺——自己,要死了。
因為落水而死雖然不是夏亞所想的死亡的結局,但是夏亞此刻的內心卻沒有絲毫的恐懼與不甘,有的,只有平靜。
回憶,如同走馬燈一般在眼前走過......
夏亞最初還是嬰兒的時候,也是飄蕩在海上的,被一個漁夫收養,雖然夏亞生長的要比一般的孩子慢很多,但是那個漁夫卻始終將他待如己出。
那時,那個漁夫說,他看到自己的時候,自己只是躺在一個竹籃里,那天剛好是暴風雨,海浪翻騰,狂風大作,但是無論海浪怎么翻騰,都無法淹沒那小小的竹籃,無論暴雨怎么傾盆,都無法淋濕他的衣物。
那時他就知道了自己的不凡,覺得自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他教他如何打漁養活自己,教會自己最初的人生道理,教會自己,如何在那個時代活下去。
但是后來,他死在了八國聯軍的槍口下。
之后,夏亞輾轉了很多戶人家,當過大戶人家的賬房學徒,當過奴仆,甚至差點被送到宮里當太監,也被一些無兒無女的人家收養過,遇到過殘暴的養父養母,也遇到過待自己如己出的人。
但因為自己的特殊,夏亞每次都是待上幾年就離家出走,遇到過很好的朋友,也遇到過很親密的人,但離別卻是必須的,從那時起,夏亞就已經習慣了離別。
就那么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十年。
后來,夏亞就遇到了那改變自己人生軌跡的那個女人。
她教會了自己的很多東西,而且,她也是與自己一樣,無論時間怎樣的侵蝕,都無法改變樣貌的一個人。
夏亞當時覺得,自己終于可以不用再遇到離別,終于,找到了靈魂的依靠與歸宿。
夏亞與她在一起的時間,過的很精彩,當過將軍,打過仗,還推翻過不止一個的國家,獲得過許多的人的敬重與憎恨。
擁有著普通人一生都難以企及的榮耀,甚至,在某些領域上站到了頂峰。
當初他與瑪樺辯論的時候,某些東西其實是真心實意的,漫長的生命,對于夏亞來說,是一個詛咒,一個痛苦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