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我從小習慣了走夜路,在方向感上一直不弱。
陳魁一邊自語,一邊開始往回走。
走著、走著,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了。
雖然四處昏暗,但遠處那些繁如星辰的閻羅殿外,可是燃著不少火盆的。
那些微弱的火光,能給陳魁在漆黑的夜里作為路標指引方向。
可是他現在,明明朝著殿外的火光而去。
卻離那些火光越來越遠。
像是腳下的路,自己拐了個彎。
扯淡吧!
我堂堂(代理)閻羅王,居然走夜路遭遇了鬼打墻?!
陳魁自然是不信的。
雖然他這個地府臨時工,本身并不具有任何法力。
但你要說,有惡鬼敢在地府里使用鬼術戲弄一位閻羅。
那就跟說,有流氓舉著菜刀跑到警局里鬧事一樣。
一一在茅房里打燈籠,找死嗎。
若不是鬼打墻的話。
那便很可能是,有法力高強的同行在故意折騰我。
牛頭馬面這種低級鬼差,應該沒有這樣的本事。
其它殿主,也不至于戲弄他一個無怨無仇的臨時工。
那會是誰?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前行數百步,當身后那些微若螢火的光點,徹底消失在黑暗中。
反而在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些光亮。
隨著陳魁不斷接近,那片光芒越加的耀眼。
仿佛是一個正在灼灼閃耀的太陽,驅走了周圍成片成片的黑暗。
像是要把漆黑的地府,轉化成明媚的人間。
而那片奪目的金光,是來自于一個人的身后。
一個眉心帶痣,肌若白雪的女人。
穿著血紅色的袈裟,閉目盤坐在一個褐色的蒲團之上。
一手錫杖,一手蓮花。
行“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之相。
陳魁看清楚后,心里陡然一驚,惶然后退數步。
一個頗具菩薩相的女人,突然出現在地府里。
他很快便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雖然心里還是有點吐槽:美是挺美,可惜是個光頭。
很快他就打消了這種冒犯的想法。
如果對方真是那位大能,鬼知道會不會類似讀心術的法術。
“第十殿輪回殿代理閻羅陳魁,見過菩薩。”
陳魁走上前,規規矩矩地行了個拱手禮。
代理閻羅也是閻羅,他代表著道家地府。自然不會向佛家菩薩叩拜。
何況現在他怎么能不明白。
所謂的“鬼打墻”,十有**是眼前的地藏菩薩搞出來的。
就是不知道這位身份非同尋常的地府高管,為何要找自己這種排不上號的小閻羅。
地藏王緩緩睜開慧目,默然不語地凝視陳魁半晌。
盯得陳魁背上冷汗直冒,方才開口輕聲說道:
“米是無情,而眾生有情。”
“若啖食有情眾生,即生為有情眾生。”
“食無情眾生,則能助長法身慧性。”
“……你可知曉?”
說完意有所指地看了陳魁的左手一眼。
此時的陳魁手心里全是汗。整個心都快跳出來了。
地藏王忽然跟自己說這些……
一一難道是佛法無邊的她已察覺到了什么!
半路私食已被判刑的惡鬼,在地府刑罰里肯定罪名不輕。
當陳魁意識到這一點。
他仿佛已看到,自己捆著鐵鏈、光著腳,痛苦地走在刀山火海之中。
“……地藏王的意思,小的不太明白。”
面色有些蒼白的陳魁,恭恭敬敬地再次拱手。
他把自己的地位擺得更低了。
但求對方大人大量,放過自己這個無名小卒一馬。
不是說,菩薩都是心地慈善的么。
自己才二十三歲,還沒活夠。
真不想明天就“被”意外死亡,死后還要下地獄受遍各種酷刑。
那也太實慘了。
地藏王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忽然招了招手,吩咐道:“陳魁,你過來。”
菩薩有令,陳魁不敢不為。
當他膽戰心驚地走上前。
一根白玉般的手指,輕輕點在他的額頭。
“從今天起,你陳魁,便是本王座下的記名弟子了。”
“切忌,沒有為師允許,不得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