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內營是他們初來乍到之時,與凌敬商議的結果。他們不僅知道敵軍勢大,也知道軍營的防御力遠遠不如城墻;在即將展開血戰中,作為據‘險’而守的隋軍士兵,必將出現巨大的傷亡。
到時候,稀少的疲憊的士兵,根本守不住前營漫長的防御線,便是強行將軍隊平鋪,那稀薄的兵力也被兵多將廣的敵軍逐個擊破,所以在選址立營之時,便將第一道防線設在了比較寬闊的地方,在后方一里外的狹窄處,又修建了一座短了六七成的第二道防線。
要是前營抵擋不住,或者損失慘重,他們便可收縮兵力,憑借第二道防線,繼續與敵人搏斗。
一萬軍守打到現在,已經不足四千人了,而敵軍正好又退去重整旗鼓來戰,使兩者保持著一里的距離,正是他們退往內營的良機。
隨著韋云起一聲令下,營中士兵迅速撤往內營,同時一支支火把不斷丟向四周,使內營與大營形成了一條火勢熊熊的隔離帶,為韋云起重新部署兵力爭取更多時間。
“咔嚓!咔嚓!”隨著隋軍士兵退走,空無一人的的第前營營柵被慕容燕軍輕而易舉的占領,一些搖搖欲墜的豁口紛紛被推倒在地。
慕容燕大軍沿著一個個豁口,如潮水般向著營中涌了進來,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逐漸蔓延開來的熊熊大火,騰空烈焰生生的燒斷了他們的前路和退路,不少沖在前方的士兵,直接被困在火海之中,在一聲聲凄厲的慘叫聲中,逐漸被火海吞噬。
在后方觀戰的慕容燕原本聽說營寨告破,十分高興的帶著親兵緩緩前行,但是突然燃燒起來的熊熊烈火,以及凄厲的聲聲慘叫,使他不得不又停了下來,他見到慕容延飛奔而來,頓時又驚又怒的疾聲問道:“又怎么了?前方又是怎么一回事?”
“啟稟少主,隋軍事先在營中埋設了易燃之物,他們自己點燃了營寨,大火不但令我軍追擊的步伐受阻,不少沖在前頭的士兵直接被燒死在軍營之內。”慕容延看了慕容燕一眼,苦澀的說道:“前面的將士受不了大火炙烤,個個拼命的后退,而后面的士兵不知前方有何變故,他們個個立功心切,拼命往前沖。如此一來,兩者便撞到了一處。”
有些話,慕容延是不敢說的。
那就是前軍受到烈火的灼燒之下,一個個的都以保命為主,人人蜂涌調頭后退,他們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便喪心病狂的調轉頭來,對著自己的人舞起了屠刀,而后面的人為了保命,也只好舞刀還擊,于是前軍和后軍交匯之處,便展開了一場慘烈的自相殘殺。而且火勢在大風的呼嘯下,以驚人的速度蔓延開來,這又促使前軍拼命的砍殺后軍。
沖在最前方的軍隊,便是那支裝備隋制鎧甲和武器的精兵,他們武器犀利、鎧甲堅固、戰力最強,被大火逼出來的潛力十分驚人,所以他們殺出來的戰果也令慕容延欲哭無淚。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場大火早已將隋軍和己方大軍隔為兩半了,若是沒有這漫天大火,隋軍只需從后面掩殺過來,便能令他們兵敗如山倒、一潰千里。
盡管慕容延語焉不詳,可慕容燕又不是傻子,他僅僅只是從最后那句“兩者便撞到了一處”,便料到了前方士兵在干什么。
畢竟,他的士兵自幼便在弱肉強食的環境中長大,他們有著狼一般兇狠自私,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哪管什么同族之誼、袍澤之情?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住咆哮的沖動,咬牙切齒的問道:“我軍在大火中損失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