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出了這個決定以后,楊集接著分析道:“啟民可汗那幾個兒子,都不是省油的燈。老大阿史那咄吉、老二阿史那俟利弗設的勢力和威望旗鼓相當,他們兩人之間早已矛盾重重,只是啟民可汗還在,所以他們彼此都克制著,但是阿史那俟利弗設成為下一代大汗的心,卻如司馬昭之心一樣,人盡皆知。”
“阿史那俟利弗設經此一敗,雖然實力大損,可他畢竟是遠離啟民的西部莫賀咄設,能夠大膽的重新積蓄勢力,而阿史那咄吉卻在啟民身邊做事,多少是心有顧慮、放不手腳。如是一來,阿史那咄吉很快又會做大做強,兩人的矛盾也會因此愈發強烈了。”
“無論下一代可汗是誰,這名突厥新主都會對另一人表現出來的強烈戒意,都會讓另一人感覺到危險。此人想要避免危險,就只能繼續緊抓兵權、擴大軍隊,可他越是如此,突厥新主越忌憚他。如此周而復始,矛盾就與時俱增,但不管他們是打還是相互戒備,我大隋都是大贏家。所以對我大隋而言,活著的阿史那俟利弗設,比死去更有價值。”
說到這里,楊集向凌敬說道:“傳令下去,讓各軍對阿史那俟利弗設網開一面。”
“喏!”凌敬一禮而退。
“喝酒、喝酒!”楊集不再關注此事,繼續在大帳之內和楊善會、李靖等人開懷暢飲、談天說地。帳外的一切,仿佛都與他們無關似的;帳外的喊殺聲,仿佛也成了他們佐酒的佳肴。
不久,喊殺聲漸漸遠去。尉遲恭手按鞭柄,疾步進了大帳,拱手向楊集稟報道:“大王,突厥軍棄營突圍了!”
楊集分別看了楊善會、李靖一眼,兩人只是捋了捋頷下短須、微笑不語,皆是一幅智珠在握的模樣。
“……”楊集無語,心說你們倒是比我還會裝逼,但是嘴上還是問道:“敬德,突厥軍逃往哪個方向了?”
“回稟大王,突厥殘軍所走方向是東南方!”尉遲恭恭敬地回答道,“他們奔著扎布汗河去了。”
楊善會當即起身向楊集淺淺作揖:“恭喜大王,突厥軍今晚必死無疑。”
楊集淡淡一笑,又舉起酒杯向楊善會和李靖說道:“這種小事就交給兒郎們好了,咱們今晚莫談軍事、莫談國事。來來來,喝酒、喝酒。”
杜如晦聽得臉皮一陣抽搐,按捺不住的看了看楊集的腳。
還好,沒有穿木屐。
。。。。。
天色漸明,突圍而出的突厥殘兵紛紛趕到了扎布汗河北岸。
他們在突圍過程中,遭到隋軍連番攻擊、追殺,最終逃到西岸的士兵已經不足兩萬,其余一萬多人不是戰死沙場,就是在突圍途中當了逃兵、俘虜。
阿史那俟利弗設望著零零散散、士氣低落到極點的殘部,不禁心似刀絞、淚下如雨。
在這之前,實力鼎盛、風頭甚健,當父汗任命他為西部莫賀咄設、坐鎮突厥北汗庭的時候,風頭和勢力一下子就蓋過兄長,在草原上有很大的威望,各部酋長盡皆頻頻示好。
此次西征大湖區,父汗對他寄予厚望,要人給人、要物給物,現如今他卻連戰連敗,不僅有負父汗的信任和期待,而且實力銳減、根基動搖,導致他成為‘突二世’的希望變得微乎其微,若是父汗日后不在了,視他為勁敵的兄長定然不會放過他的。
執失豪見到阿史那俟利弗設久久不動、淚如雨下,也沒有下達渡河的命令,以為他還要等潰兵,連忙上前勸道:“王子,隋軍馬上就追上來了,別再等了,再等也不會逃兵來了,我們還是趕緊渡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