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誰也說服不了誰。
“太妃來了,其用意不問可知。”裴矩看了默不作聲的裴蘊一眼,嘆息道:“她在這關鍵時刻過來,相信別人也認為我們和衛王交好,搞不好,關隴貴族已經開始防著我們了。”
裴蘊四平八穩的說道:“防就防唄!反正我們肯定是參與的。”
裴矩嘴角抽了抽,他知道再談下去,又將是一個死循環,長嘆一聲道:“我們知道這是必贏之局,也決定參與其中,但是參與的力度和深度,卻讓我們出現了分歧。我們爭下去,也爭不出一個結果。我看這樣好了。”
他想了想,便向裴蘊說道:“我們出手的時機、參與的力度和深度,就由太妃的態度來定。如果她帶來了足夠誠意,那么我們全力出手。如果誠意不足,我們先根據職責和使命,在朝堂之上就事論事,從大隋的利益方面來堅持自己主張;一旦關隴貴族擴大打擊范圍、或是后繼無力,那我們便聯合蕭氏兄弟,以南北士族之力,向關隴貴族全力進攻。”
裴蘊沉吟半晌,點頭道:“我看行!”
說到底,裴蘊比裴矩現實,他更看重實實在在的利益,如果獨孤敏開出令他滿意的條件,那么裴氏就能通過這場大戰,撈到衛王府的實利和人情、博得整個皇族的好感、獲得官場上的影響力和聲望,此外,還能奠定他們成為山東士族領袖的基礎。
要是獨孤敏誠意不足,以上好處照樣獲得,只不過衛王府這邊的實利稍微少了一點而已;但是裴矩拉來蕭氏和南方士族的決定,卻能分走了裴氏一半以上的風險;關隴貴族日后就算報復,那也是先瞅準弱勢的蕭氏和南方士族,而不是實力強悍的山東士族。
裴矩暗自搖頭,他自然知道族弟的用意,可是他心中并不認同。
雖然說世家門閥素來以利益為重,但凡事都要適可而止、不能太過,若是過于追求利益,便使合作成了一錘子的生意;合作結束以后,雙方便一拍兩散、形同陌路、誰也不欠誰,既然沒有人情、情感的維系,那么日后反目也是正常之事。
照他來看,裴氏能夠交好潛力無窮、前途無量的楊集,那就是最大的收益了。眼下非但不要撈好處,反而應該出現大虧損。裴氏現在虧得越大、楊集欠得越多,別人也會因為裴氏的付出和虧損,將兩者視為不可分割的同盟。
當朝野上下形成這種共識,楊集以后想甩開裴氏都難。
怎奈,裴氏是大家的裴氏,每當遇到大事之時,哪怕是家主也不能一言而決。
正感無奈,門外傳來裴宣機的聲音:“阿耶、叔父,孩兒有事相告。”
裴氏兄弟雙眼一亮,心知是宴會那邊有什么消息傳來了,裴矩說道:“進來。”
“喏!”裴宣機推門而入,將一封拆開了的快交給了裴矩:“阿耶,小妹托太妃捎來一封信;阿娘已經過目,她讓夫人給了我。”
“她終于舍得來信了啊!”裴矩的夫人已經告訴他,說是女兒跑去了衛王府,之后好像又去了甘州,這令裴矩總算是稍微放心了一些,可是女兒一動不復返,甚至連一封信都沒有寫回來,著實令他惱火之極。
此時見兒子這么說,便冷哼一聲,接過了書信,吩咐道:“你先坐下!”
“是!”裴宣機應了一聲,找個位子坐下等候。
裴矩打開書信一看,臉色一下子就黑了,只見箋上簡簡單單的寫道:“女兒讓阿耶、阿娘擔心,真是好生抱歉。不過女兒很好、很快樂,勿念……”通篇平鋪直敘、直白易懂,但宿愿得嘗的喜悅、得意躍于紙上。
最勁爆的是,那死丫頭在最后寫著:“恭喜阿耶、阿娘,你們很快就當外祖了,高興嗎?快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