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從官署趕來的裴蘊行禮道:“參見圣人!”
“免禮!”楊廣一擺手,向裴蘊說道:“裴少卿,你應該知道運河分段承包制吧?”
“臣知道。”裴蘊不僅知道,還知道承包的幾乎都是關隴貴族,而且他的頂頭上司高颎暫時放下了九相之要職,一直在運河巡視,開鑿不到半個月,似乎就抓了不少人。
楊廣找出一疊捆在一起的奏疏,遞給了裴蘊:“你大致的看看。”
裴蘊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奏疏都是高颎所寫,內容都是關于運河各承包段,不是偷工減料、壓榨民力,就是官商勾結,以朝廷的名義私自發動民役,他們卻吃掉了工程款……種種丑態應有盡有。
“這些奏疏,還沒有處理,你去一一核實。”高颎這些奏疏,楊廣的確實壓了下來,目的是留到關鍵時刻,用來對付各大承包商背后的門閥,如今關隴貴族各大門閥對楊集虎視耽耽,他便將這些東西拿了出來,而他讓裴蘊負責辦理此事,是希望把裴氏、乃至山東勢力拉進這場風暴之中。
裴蘊說道:“圣人,微臣是太常寺少卿,沒有這個權力啊。”
“我自然明白!”楊廣笑著說道:“我加封你為檢校監察御史,準你詳查一切,你要越快越好。”
“臣遵旨!”裴蘊已經洞察了皇帝的用心,這些奏疏都是關隴貴族所承包的河段出現的問題,皇帝在關隴勢力向楊集發動攻勢的時期,讓自己去核實,顯然是打算用迂回的戰術對付關隴貴族。最好不僅保下楊集,還能令關隴貴族自顧不暇、倒下一大片。
不過這對裴氏是好事,這好事除了賣好于楊集之外,還能把河運兩岸涉案的官員拉下馬,使裴氏、山東士族得出更多空缺來爭,此外還能剪除一批關隴貴族子弟。
皇帝送到他手中的這把刀,于公、于裴氏之私皆有利,而他只需秉公執法、將罪犯押解回來,關隴貴族又能如何?
更重要的是自己要是把檢校監察御史當好了,那么回來以后,極有可能從閑散的太常寺進入大權在握的御史臺,擁有監察百官之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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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尚書省仆射官署。
吏部尚書牛弘有事來找蘇威,當他滿面春風的走進房門,意外的發現楊素從洛陽來了,想到兩人之間的一個賭約,便縮了回去,打算等楊素不在,再來。
楊素反應敏捷,當門口光線一暗之時,便自然而然的看了過去,一眼便看到了調頭就跑的牛弘,笑著叫道:“噯噯噯!看到你了,你躲什么?你又能躲哪兒去?”
牛弘和楊素私交極好,被發現了也不覺得尷尬,然后走了走進來,煞有介事的說道:“躲?我有什么好躲的?只不過想到吏部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還沒處理。”
“是嗎?”楊素笑瞇瞇的問道:“我與蘇仆射,正好是你的上官,你且將這件事說來聽聽。”
“又忘了。”牛弘理所當然的說道。
“……”楊素、蘇威聞言無語,這個牛弘對上盡禮、對下盡仁,訥于言而敏于行。先帝有一次帶病上朝,曾讓牛弘近前稟明,當先帝有了決定以后,便讓牛弘代他宣布圣旨,然而牛弘下了臺階到達群臣面前時,卻說不出話來,站在殿前一動不動,之后無奈的退回去拜見先帝,道歉說:“我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