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羅睺點了點頭,原來李大亮和安明沒有騙自己,步利設果真是陣亡了,他沉吟半晌,向百夫長說道:“你替我稟報二王子!就說我有重要軍務稟報。”
“將軍稍等!”百夫長快步走上臺階,站在階前稟報:“王子,宗將軍來了,說有重要軍情呈報。”
“請他進來!”阿史那俟利弗設的聲音有些嘶啞,語氣里充滿了無盡的倦意。
不用百夫長轉告,宗羅睺便直接走進了大堂,他看了階前的尸體一眼,向阿史那俟利弗設行禮道:“末將參見王子。”
阿史那俟利弗設坐在臺階上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才沉聲問道:“我讓你禁止流言,你處理得怎么樣了?”
宗羅睺說道:“回稟王子,我已令全城禁言,不準再談及步利設王子兵敗之事,若是有人膽敢再議,皆以通敵罪論處。”
“我們的禁言,或許就是隋人所說的掩耳盜鈴吧!”阿史那俟利弗設緩緩的站了起來,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全城人心惶惶,士兵都害怕隋軍,都不愿打了。豈是禁言就能改變得了的?傳聞楊集極擅不戰而屈人之兵,現在我算是深深體會到了,相比之下,我們實在是太被動了。”
“王子,我見軍中武器裝備不足,便派兩千名士兵挨家挨戶收繳武器和箭矢,這樣既能補給我們的士兵,也能防止城中百姓在隋軍攻城之時,里應外合。”宗羅睺看了阿史那俟利弗設一眼,繼續說道:“此事未經王子答應,我擅自做主,還請……”
“你考慮得非常周全,無須解釋什么!”阿史那俟利弗設揮手打斷了宗羅睺,沉聲問道:“你這幾天巡視全城,感覺城內情況如何?”
“我雖然強行命令士兵禁言,但是他們不敢在公眾場合說,卻改成私底下議論了。我知道軍營之中,是說得最多的地方,然而我擔心將士們當逃兵了,所以也不敢做得太過分。”宗羅睺說道:“王子,將士們現在都畏隋如虎,既不敢打、也不想打。形勢很不樂觀啊!”
“這我知道!不用你解釋。”阿史那俟利弗設聽了,十分煩躁的在臺階上來加走了幾次。雖然隋軍能征善戰、善于打攻城戰,但是他們此次卻是輕騎而來,幾乎不帶什么攻城器械,再加上范夫人城的城墻高大堅固、人口眾多,里面又糧草充足,所以單純從軍事角度上說,隋軍是很難攻攻范夫人城的。
然而城內守軍本來就人心浮動、人人畏戰,楊集如今又用步利設的人頭來動搖軍心,一旦有人承受不了這份壓力而開城投降,那么楊集必將不戰而勝。
想到這里,阿史那俟利弗設忍不住看了宗羅睺一眼,其實他此時最擔心的便是在范夫人城經商的隋朝人,而宗羅睺雖然是在隋朝混不下去大盜,但他是所有隋朝商人的首領,對于他們這些隋朝人而言,獻城投降、將功折罪才是最符合他們的利益。
他說道:“宗將軍,我心里有一個想法,希望你幫我權衡一下。”
“還請王子明示,只要我想到的,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宗羅睺連忙說道
“事到如今,我們顯然是守不住了。所以我打算派人去和楊集講和。”阿史那俟利弗設緩緩的說道:“我們可以放棄范夫人城,也可以將這里的牧民、牲口交給楊集,但是他必須讓我們率軍東歸,這樣便能最大限度的保住我們突厥的有生力量,但是我一時間有點拿不定主意。對此,你有什么想法?”
宗羅睺聞言,立刻果斷的否決了阿史那俟利弗設的說法:“請王子恕罪,我認為你的想法根本不現實!”
“哦?”阿史那俟利弗設問道:“什么叫不現實?”
宗羅睺說道:“一方面是我們有堅城守御,內部軍糧充足,思摩將軍、史先生未必會答應;另一方面,我不相信楊集,此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就算我們放棄了范夫人城,他極有可能派兵半途攔截。而我們失去了城池,肯定會他一路追殺到崩潰。”
“話是如此!”阿史那俟利弗設似笑非笑的說道:“可是我覺得城內的牧民、隋人、胡人、粟特人希望我棄城而去,這樣便能讓他們免受點火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