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是六名武官,分別是尉文通、令狐行達、唐奉義、薛世良、楊覽、席德方,他們都是宇文述的假子,在京軍之中擔任要職。
“諸位,關于圣人讓我整頓京兵、裁汰老弱、清查空額之事,大家前天就知道了。”宇文述放下手中簿冊,緩緩的說道:“這是關鍵的一戰,至于具備怎么做,我心中還有點矛盾,如果你們有什么想法,盡管暢所欲言!無論說什么,我都不會責怪。”
“大將軍!”尉文通這兩天也在思考此事,他沉聲說道:“卑職聽說涼州以前也存在吃空額的現象,后來以流民、羌人、匪徒補齊,至今,軍隊滿編、戰力驚人。我們不妨試之。”
尉文通是宇文述諸多假子中,最出色那個,性情也比較耿直。雖然他知道宇文述和楊集的一切恩怨、宇文述將楊集視為首要之敵,但是宇文述都說暢所欲言了,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宇文述面色淡然、目光森寒,他聽了尉文通這番話,心頭多少有些煩躁、不快和別扭。
令狐行達見宇文述眉頭微微一皺,便發出一聲譏笑:“流民連飯都吃不飽、兵器都沒力氣拿,會有多少戰力?那些個烏合之眾,縱有數萬,我手下一營兵馬都能輕松打贏。”
“百戰精銳也不是天生的,他們當兵之前還不是普通人?之所以成為精銳,是后期的不斷訓練、不斷作戰。”尉文通搖了搖頭,說道:“圣人提供的糧食和軍餉可以讓烏合之眾吃飽飯、有力氣,若是稍加訓練,烏合之眾照樣能夠變成精兵。”
令狐行達冷哼一聲,說道:“這是相當關鍵的一戰,只怕圣人時刻都在關注著,要是招募流民、匪徒入軍,豈不是給大將軍添亂嗎?”
尉文通沒有理會無理取鬧的令狐行達,徑自向宇文述說道:“大將軍,圣人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我們裁汰老弱、清查空額,而不是馬上打仗,卑職認為當務之急便是補足兵員,至于軍紀、戰力,是后面才要考慮的事情。”
令狐行達向宇文述拱了拱手,說道:“大將軍……”
“夠啦!”宇文述一揮手,打斷了令狐行達,他是宇文系的‘皇帝’,下面的假子形成了一個個團體,他們平時的爭寵,什么好的,都上供,這便使宇文述漁翁得利,所以他一直縱容這些人爭,可現在不行。
他看了司馬元謙一眼,問道:“元謙以為呢?”
“家主,卑職贊成尉將軍的說法和做法。”司馬元謙說道:“楊諒造反之初,號稱有精兵七十萬的朝廷,連十萬精兵都湊不齊。更令人震驚的是,越國公在奪取蒲州這個戰略要地之時,竟然只有五千輕騎。由此可見,這所謂的精兵七十萬,虛假得令人驚悚。”
他注視著宇文述,緩緩的說道:“圣人裁汰老弱、清查空額的計劃,顯然不是針對某營、某部,而是面向所有京兵;若是命令正式下達,京兵各營定然都拼命找人、搶人。可是缺額巨大,一時半會之間,別說是湊到七十萬名精兵了,便是七十萬名男丁都難。屆時,哪營滿編、哪營軍官就合格;哪營不滿編、哪營軍官就是瀆職;所以尉將軍說的當務之急是補足兵員,非常精準。”
“家主是主導者之一,具有巨大的先發優勢,卑職建議家主立刻通知我們的將軍,讓他們立刻找人、搶人。只要把數額補足了,那便沒大錯。”
“至于戰力不足、軍紀不好之類的,頂多是疏于訓練。疏于訓練在大量空額的掩飾之下,那就是微小的過錯而已。”
聽著司馬元謙的話,宇文述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元謙所言極是,先保我們的將軍不失。”他沉吟片刻,問道:“之后呢?”
“家主熟悉兵事、了解京兵;哪些軍營將領吃空餉、瀆職,自是知之甚詳。在保住我們的將軍后,便去清查政敵掌控的軍營。”司馬元謙加重語氣強調道:“家主打著圣人的旗號,幫朝廷多拉一些將軍下馬;這樣既能讓圣人刮目相看,也能起用打擊政敵的效果,同時還有更多的位子可挑、更多的桃子可分,家主有了清查之功,爭起來也理直氣壯!”
“嗯!”宇文述欣然點頭,而后,又冷冷的掃下面幾位假子一眼:“元謙此法可謂是一舉多得,他的意思,我想你們都明白了。我希望你們能夠放下成見,為我們共同目標全力以赴!誰要是為了一己之私,搞窩里斗。”
宇文述呵呵地笑了兩聲,聲音里帶起幾分蕭殺之意:“那就是我宇文述的死敵,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