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旁邊的桌子,一片肉都沒有。不僅沒肉,連鍋里的湯也是清湯寡水,而且無油。
這本是他平常的膳食,吃久了,也沒什么。可是被楊集這么一搞,他也想吃肉。
但沒有。
胖太子欲哭無淚,默默的把一盤不知是什么東西的“蔬菜”悶進鍋里。
眼角看到兒子的動作,楊廣終于省悟了過來,向開始喝湯了的楊集問道:“金剛奴,你平常都是這么吃的?”
“是啊!”楊集抬起了頭,很是理所當然的說道:“涼州還有數百萬人在溫飽和不溫飽之間徘徊,我既然當上了涼州牧,就得為百姓們考慮。我只要省出一刻時間,就能多處理幾份公文、就能令無數百姓受益早一刻受益。”
看了看楊廣,他平平淡淡的說道:“這很正常啊,有什么好意外的?稍微有點負責心的官員,不都這樣嗎?”
“唉!”楊廣想著涼州各種鬼事、各種新政都在上馬,也就信了,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以為我已經夠忙了,沒想到你比我還忙。”
楊集聽得更上勁了,說道:“事實上也沒有這么忙,主要是很多新政無史可鑒,一切都要我們自己去摸索、去執行,執行之后,又有很多新問題反饋回來,需要我們商量著去改、重新去安排。于是,事情就多了。你看到的新政,都是我們千錘百煉出來的,個中細節……一言難盡。”
楊廣深有同感,他這個當皇帝的,又何嘗不是小心翼翼的摸著石子過河?所以他是最能理解楊集難處的人。
“涼州除了東部以外,方方面面都是敵人,內部又是一個爛攤子,你的難處,我能理解。”楊廣除了是皇帝,還是一個擁有浪漫精英的詩人,對于自己認同的人,十分感性,他頗為動情的看著楊集:“金剛奴,我們先是兄弟,之后才是君臣,若是你有什么難處,千萬別遮著藏著,阿兄為你做主。”
“我不難。”楊集實話實說:“涼州已經把商稅執行到每個店鋪,每個季度都有稅金到達州牧府府庫,用不了兩年時間,就反哺朝廷了。至于對外,向來是我們欺負人,從來就沒有被別人欺負過。”
“你別給強撐了!”楊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重重的把酒杯頓在桌子上,瞪著楊集道:“開皇初,我在涼州打過仗,對那鬼地方很熟悉。”
說著,他伸手比了比:“張掖城作為涼州治所,只有兩丈高的土墻,一攻即破,還是大同城等等要塞莫不如是,此外,涼州百姓們食不裹腹、衣不蔽體……這些,我都知道。”
楊集哭笑不得:“我的好阿兄,涼州今非昔比,現在真的真的很好,我沒騙你。”
楊廣嗤之以鼻:“金剛奴,咱們是兄弟,不是外人,那我就直說了,你的能力我信,你說張掖乃至于整個甘州變化大,我也信。但你說涼州都好,我真就不信了。”
這倒不是楊廣多疑,而是他飽受當今世道生產力、生產資料影響,在此前提之下,對各地都有評估,評估出的結果全都相差不遠,大同小異。本能的認為涼州即使有所改變,也不會有太大改變。
思想上的固化,使他認為楊集死撐著安慰自己。
事實上,當了很多年內史令的楊昭,也不信。
聽了楊廣的話,楊集深感無語,說實話,他竟然不信,難道非要哭窮才對?思忖片刻,便說道:“涼州不差錢,差的是糧食,除此以外,一切都好。你要是不信,大可抽個時間去看看好了。到時候,你就可以看到一個真實的全新的涼州。”
“你說的?”楊廣盯著楊集問。
“我說的!”楊集點頭道:“我敢對天發誓,我絕不會弄虛作假,讓你看到一個真實的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