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綸嗤之以鼻:“難道天地也會發生改朝換代不成?”
“好像真是這樣,改朝換代往往令百姓民不聊生,而我們是天地的子民,天地發生改朝換代,我們自然就遭殃了。”
“荒謬之談!”
“不說這個了。”楊集自己都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也不指望楊綸相信,沉吟半晌,說道:“以前發生災害時,一州一縣便可自行解決,災民幾乎不用走出本州就有活路。但是這一回,豫州、并州災民竟然遠遠的跑來了關中,這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阿兄想過這其中問題嗎?”
“確實很不可思議。”楊綸皺眉道:“按理說,百姓交完賦稅以后,手上還有不少余糧,即便是發生了災荒,但災害結束以后,災民還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種點別的莊稼,用來抵御災情。而且百姓異常戀家,只要他們手中田地還在,就不會離開家鄉,而現在卻千里迢迢的跑來關中,卻是為何?”
“首先是當地發生了大規模的土地兼并,使這些災民變成了無田地的佃農,當災情發生,主人家又不愿出糧賑濟時,他們只有尋求朝廷幫助;其次是有人故意不作為,把災民驅趕、騙來關中,以減輕自身的負擔,至于災民走后空出來土地,則可分配給自己人,以此用來收買人心。”楊集看了楊綸一眼,繼續說道:“我今天問過統計災民籍貫的官員,他們說這二十多萬災民之中,有八成是并州籍,豫州和兗州籍災民不足兩萬,阿兄這下應該明白了吧?”
“你的意思是說益錢(楊諒小字)在搞鬼?”楊綸心中恍然,楊諒對朝廷的命令陽奉陰違之事,在大隋高層之間不是什么秘密,據地為王的用心,可謂是昭然若揭。
“我認為是!”楊集淡淡的說道:“兗州治所所在地,自古以來都是河南滑州,然而你的總管府卻被安排到了河北魏州,可見也有防御漢王的用意。”
魏州西方的相州,有條滏口陘連接并州管轄的潞州。滏口陘是太行八陘中一條比較長的通道,若是楊諒從潞州進軍河北,必經此路。魏州西南是黎陽倉所在的兗州管轄的衛州,太行八陘中的南三陘皆在衛州境內,自北向南分別是白陘、太行陘、軹關陘,戰略地位比相州還要重要。
魏州和衛州若是被楊諒占領,他不但可以將朝廷大軍遏制在黃河以南,威懾河南大地,還能沒有后顧之憂的蕩平河北忠于朝廷的軍隊,將并州、冀州、幽州、兗州東部牢牢掌控在手。
楊堅現在把兗州總管府治所設在河北的魏州,顯然就是讓楊綸據守南四陘,一旦楊諒造反,可迅速率軍西進,將此四陘阻死。
然而楊綸又不是穿越人士,更不知道楊諒造反,怎么可能在和平盛世之中專門盯著這四條戰備要道?要是被楊諒突襲了,那后果就嚴重了。所以楊集這才專門提醒楊綸。
楊綸也非蠢蛋,他在楊集的提醒下,再結合楊諒的表現來看兗州總管府所在地,立即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猛然點頭道:“我會加倍小心,專門派人盯死衛州。”
“那就好。”楊集點到即止,轉了個話題:“你的佐官都有誰?”
“長史是閻毗,司馬是韋津。”楊綸笑著說道:“閻毗精擅營造之術,在治水方面頗有能耐;韋津乃是鄖國公韋孝寬第六子,打仗的本事不在話下。”
楊集沉默一會兒,又問道:“閻毗的能耐我也知道,大伯任命他為兗州長史,顯然是準備讓他幫你治理黃河,你們可有治理黃河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