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總管有所不知。”虞世南拱手道:“河西走廊雖然有地勢平坦、土質肥沃、引水灌溉條件好、便于開發利用等特點,但劣勢就是南北寬度太小;而千百年以來,往來的軍隊、商旅隨便縱馬,如此大規模的踐踏成路,使許多可利用的好地板結成路;長此以往,走廊可用之地遲早會消失。故而我認為必須修出一條明明白白的路,以約束往來軍隊、商旅,免得草場、良田全部被踐踏成路。”
楊集點了點頭:“那么這條路靠北修,還是靠南?”
“靠南方的祁連山修!”虞世南解釋道:“一方面是考慮整條直道的平坦、筆直;另一方面是解決往來行人補給水源的問題,因為走廊內的河流皆是自南向北,可是有很多河流到了走廊中間就滲入地底,到不了北方的龍首山—合黎山—馬鬃山一帶,若是直道靠北修的話,得不了水源人行人照樣到處亂走。”
“另外,為了把行人束縛在道路之上,可在道路兩邊栽種胡楊,這種樹很容易成活,有旺盛的萌蘗能力,只要成活以后,根部又分長出很多樹苗,些根蘗苗經多年生長,可以長成茂密的森林。這樣一來,直道兩邊遮天蔽日的樹林不僅在炎炎夏日為行人遮擋陽光,而且還可以鞏固路基。當然了,其他地方的直道也可種胡楊樹,甚至只需簡單的灑種,即可成活。”
楊集點頭道:“有道理、有道理,就按照你說的辦。”
修建直道將西域、涼州、關中聯系起來,不僅是楊集的愿望,也是楊堅和楊廣西部戰略必不可少的基礎設施,隨著大隋的疆域越來越多,修路以加強地域間的聯系,就是迫在眉睫之事了。而虞世南的考慮十分周全,所以楊集完全贊同他的修路案。
楊集想了一想,又說道:“我本打算把俘虜送去庭州筑城,但后來仔細一想,覺得不太適合;首先是俘虜太多,若是把他們送去地勢平坦的庭州,我們必須要有四萬以上的軍隊監督,但這樣一來,又會增加供糧壓力,如果沒有這么多軍隊監督,他們肯定利用手中鐵器殺我大隋軍民;其次是庭州地勢平坦,就算他們不殺軍民,也可以連夜逃向西突厥,我們將士無從抓捕不說,而且會助長西突厥的實力,目前就讓他們在走廊之內修路,先以繁重重活磨平他們的野性和反抗意志。”
他向已經是庭州刺史的李靖說道:“至于庭州的五座城池和農田,還是交給即將到來的百姓去修、去開墾。這些人都是我大隋子民,他們既不會逃、也不會鬧事,比起俘虜更加便于你們管理。只要按規矩辦事、嚴防貪污,百姓們就不會給駐軍和官員增加壓力,你們到了以后,執行以工代賑,緩緩發展便可。等到城池建立起來、百姓有了安全之所、駐軍有了御敵之墻,我們再根據實情商議是否增派俘虜。至于西突厥、薛延陀、契苾部是否會進犯,卻是不必太過擔憂。”
“大總管所慮極是,便依大總管之言。”李靖點了點頭,西突厥雖然紛亂無比,卻可以分為泥撅處羅可汗、射匱可汗、薛延陀、契苾部四大勢力;除了自立為西突厥正統、與大隋接壤的泥撅處羅可汗之外,余者皆不足慮。
射匱可汗遠在泥撅處羅可汗勢力范圍以西,其勢力不與大隋接壤,他現在要干掉的是夾在中間的泥撅處羅可汗,而不是與大隋為敵;至于薛延陀和契必部,他們是鐵勒兩大部,是突厥人眼中的叛徒,當務之急是與泥撅處羅可汗、射匱可汗抗衡。
而和大隋接壤的泥撅處羅可汗,又被三大勢力牽制,所以此四者現在處于相互牽制、相互征戰的混亂局面,并未出現一家獨大之勢,此刻都以消滅敵人、統一西突厥為主,個個都自顧不暇,不會傻到招惹如日中天的大隋王朝。
可以說,西突厥當前之局勢,不僅使庭州安然無恙,也是大隋王朝進軍西域的最佳時期,唯一可慮者,便是河西走廊以南的吐谷渾,但這又有楊集和朝廷應付,所以遠在北方的庭州自然沒有什么好擔心的。
“大總管!”虞世南拱了拱手,肅然道:“這直道,我也只能在大方向方面提一提意見,但具體如何修路、怎么建橋梁,卻是一無所知,而工曹王琮也和我差不多。所以我建議委任一名精擅工技、精擅管理的人專管修道事宜。”
楊集不禁點了點頭,不過隨即又有些頭疼了,這樣一個人,不但要精擅工技、內政管理,還要懂些軍事,這樣才能在俘虜有所異動之前,及時鎮壓。可是貌似自己手下,沒有這么一個人吧?
看著虞世南一臉好整以暇的表情,楊集不禁苦笑道:“既出有了人選,那就直說出來給我參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