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甘州途中,一場暴風雪襲擊了河西走廊,暴風雪狂暴地肆虐,沉重的大概紛紛傾斜、折斷,一切都彎曲、蜷縮、顫抖、凄厲地呼嘯著。
巡視歸來的楊集一行人因為暴風雪耽誤了兩天時間,在清晨陽光重新普照人間,他們終于回到變成冰雪之城的張掖城,士兵都回城外的軍營休息。
由于張掖城在楊集擔任涼州刺史之前,又破又舊,被他納入了重新規劃之中,此時全城面貌煥然一新,楊集帶著親兵從西門進入了張掖城后,能夠感到洋溢著一股以往所沒有的勃勃生機,一隊隊士兵在清掃道路上的積雪,幫助被大雪覆蓋的人家清理屋頂積雪,一群群孩子快樂的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追逐嬉戲,一陣陣歡樂的笑聲回蕩在城內。
到了城中心,越顯繁華。
離開前正在拆除的低矮泥坯房盡數被一排排嶄新的新樓替代,雖然天氣異常寒冷,可是主街上的喧嘩聲、叫賣聲不斷,顯得熱鬧異常;到處可以三五成群的中原商人、突厥人、鐵勒人、西域胡人、粟特人。
這是因為張掖自古以來就是絲綢之路商賈重鎮和咽喉要道,往北可沿居延澤商道進入突厥草原、往西可達瓜州,但由于戰亂不斷的緣故,使這條溝通東西的交通要道中斷了數百年。隨著伊州、庭州、西州的入手,以及西突厥的臣服,使絲綢之路重啟再無障礙,于是這些善于捕捉商機的商人涌向張掖這個交通樞紐,商談店鋪買賣、倉庫租賃事宜。
大街之上,也出現一些金碧輝煌、頗具異域風情的建筑,這是絲綢之路的重新開啟,使許多塞外商人前來尋找商機,他們買下店鋪,使按照自己的風俗文化加以裝飾。
對于這些,楊集倒是沒有什么排斥之心,無論是本土各家學說也好,還是外來文化也罷,只有在競爭中才能實現升華,儒學雖然地位尊崇,卻因為北方經歷幾百年的戰亂,文明傳承差點斷層,使得北方人注重實用之學,凡是有用的東西大家就認同、凡是不實用的就拋棄,思想十分開明,隋朝統一天下以后,從南方引回來的儒學也比較接近正統,不像后世那么故步自封。
楊集作為華夏子孫,對本族文明有著特殊的感情,但他并不希望回到儒家獨大的局面,否則的話,走向腐朽是必然的結果。
況且孟子早就說過“生于憂患死于安樂”,所以楊集也覺得任何一門學術、一個行業、一個人,一旦失去了危機感,就會走向落后,唯有危機感和競爭,才能向積極的方向發展。
而且儒學為首的華夏文明就像是武俠小說中的《北冥神功》一樣,有強大的兼容性、包容性,能夠吸納異域學說中的優點為己用,并反作用于異域學說,“小眾”的異域文明不被同化得尸骨無存就不錯了,怎么同化得了人口基數龐大、充滿人性的華夏文明?
隨著楊集回歸的消息傳開,籠罩在張掖上空的躁動不安氣息,逐漸歸于平靜。
以前楊集在張掖的時候,通常不怎么管事,大多數事務都是由總管府六曹、十一署協同管理,而楊集的作用是以強大的威懾力,令各州各縣按照總管府的規劃做事,大家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大家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他出面扛、出面解決;但是當楊集不在張掖,大家心中仿佛少了主心骨一般,做事也沒有以往的底氣,許多剛剛形成的政令在執行力上,出現了后勁不足的窘境。
尤其是涼州兵力源源不斷的調往邊境,致使狹長的北方出現兵力空虛之時,這些政策雖然繼續執行下去,但卻因為大量軍隊離開,大家又沒有楊集的震懾力,還沒有得到規劃的羌人開始有些不受控制了,那些俘虜也出現了不安之兆。
如今楊集回來了,桀驁不馴的羌人部落一瞬間變得比兔子都乖,各地秩序也重新恢復穩定,俘虜們也乖乖的在大冬天修起了直道,這讓陰世師、楊善會、韋云起等人齊齊的松了一口氣。
回到張掖,楊集每天都忙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