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士大聲歡呼,他們十分相信朝廷的執法力度,不僅是名單上把犯官屢屢上任定義為崔氏利用人脈關系欺上瞞下、瞞天過海,還因為朝廷確實把犯官依法罷職、依法懲處了,所以人們認為核心問題是崔氏治家不嚴、包庇犯罪。
史祥步入崔府,只見崔仲方臉色蒼白的坐在大廳主位之上,眾多崔氏子弟神色恐慌的站在兩旁。
史祥向崔仲方拱手一禮,說道:“崔侍郎,末將奉命而來,請您跟我們入宮一趟。”
“好,好,好!”崔仲方顫顫身軀的站了起來,臉色都扭曲了,他寧可被當場斬殺,也不希望在無數寒士和百姓辱罵聲中被逮捕。這不僅是對他本人的污辱,也令博陵崔氏包庇犯罪之名坐實,日后哪怕無罪釋放,人們也只相信眼前這一幕。
人們日后只會認為崔仲方要是沒罪,朝廷也不會會動用軍隊將他帶走,之所以平安無事,不過是博陵崔氏再一次動用關系網絡、再一次欺上瞞下。
但知道是一回事,可是崔仲方卻不能不配合、不敢不配合,于是在無數寒士、百姓的注視下,坐著馬車去了皇城。
與此同時,太學博士鄭善愿、太學博士王隆的府門前,也是亂糟糟一片;他們二人是執掌太學的人,理應一視同仁、有教無類,但諷刺的是,圣人楊堅明明向全國讀書人敞開國子學了,可他們二人不但禁止旁聽寒士進入國子學藏書館、逐日削減旁聽名額,還把劉焯、劉炫等有教無類的大儒排擠干凈,到了如今,更是強烈要求圣人下令禁書。
這種品德敗壞的人,有什么資格掌管一國之教育、有什么資格為天下師?
寒士們以前敢怒不敢言,但如今有了由頭,壓抑許久的怒火終于噴涌而出。
當兩人也被從府中帶走,寒士們大聲歡呼,當著兩人的面,將他們罵得狗血淋頭。
兩人見到曾經對自己尊敬不已寒士如此痛恨、如此瘋狂,也終于意識到寒士、百姓對于知識的渴望,也終于見識到了寒士怒火噴發的威力,經過今天一事,他們定然從高高的神壇跌落塵埃,被寒士批得體無完膚,將會淪為禁錮思想、毀滅圣賢書籍的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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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高颎站在齊國公府一處高樓之上,他負手而立,目光閃閃的遠眺沸沸揚揚的朱雀大街。
“阿耶,孩兒來了。”高颎的第三子高表仁來了父親身前,恭恭敬敬的將手中的犯官名單遞給了父親。
高颎看了一下名單,忍不住低聲說道:“這家伙真是一個狠人啊!”
這種公布政敵家族犯官名單的辦法,不是沒有人想過,但是身在官場上,自有一套適用于官場上的規矩,任何人想要破壞規矩,都會受到眾人一致的抵觸。他這種做法是取得了成效,但是卻十分讓人恐懼,大家和這種沒有底限的狠人同殿為臣,根本沒有任何安全感。
高表仁冷哼哼的說道:“忠于王事當行王道,這種詭詐之道實在不是臣子所為。這樣的人若是入了朝堂,這朝堂之上,群臣還有活路嗎?”
高颎也以為楊集只是說說而已,誰想這小子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狠、更要堅決,笑著說道:“圣人和太子高興就夠了,我們這些人又能做什么?此事過后,博陵崔氏就慘了。”他嘿嘿一笑,又向兒子問道:“朱雀大街上的寒士們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