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你們的痛處了?事實不就是如此嗎?”朱粲雙手交叉抱胸,連看都沒有多看楊鐵一眼,而是好整以暇的向楊烈說道:“楊酋長,你們的‘勇士’為了保衛寨子,或許悍不畏死、敢打敢拼,但是你應該知道你們的勇士是什么水準、知道寨子是什么的防御能力,憑著這座寨子能擋得了多少兵馬?我也不妨實話告訴你,我家公子只要出動三千精兵就能把你們誅殺殆盡,如果酋長想談條件,真的找錯對象了。”
楊烈看了朱粲好一會兒功夫,冷笑道:“如果我率族人退入黑山,朝廷便是派來百萬大軍,也拿我沒辦法吧?”
朱粲毫不猶豫的說道:“不能。”
楊烈得意一笑:“明白就好。”
“嘿,你還認真起來了?”朱粲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楊烈一遍,冷笑道:“難道退入茫茫大山做個野人還很好玩嗎?”
他看著楊烈的臉,一本正經的說道:“楊酋長臉上那幾個包如小山丘一般,其色火紅、即將化膿,看來叢林中的蚊子毒性不低啊。如果你們退入山林,我代表蚊子感謝你。”
“噗!”韋云起忍俊不禁,噴笑出聲。
楊烈被朱粲調侃得暴跳如雷:“我要是將整個黑羌獻給朝廷,朝廷難道不應該給我一些補償?”
楊烈之前確實是希望投靠朝廷;只要朝廷讓黑羌子民免遭戰火之苦,讓他放下一切權利都愿意,但是當韋云起真的代表涼州、代表朝廷來了,他又希望爭取到更多的權力和利益。
這就是人心,人只有遇到危難的時候才看淡金錢和權利,可是當危險解除之后,對權力的渴望又會死灰復燃,楊烈自然也不例外。
“當然不應該給你們補償了!”朱粲雖然沒有什么大智慧、戰略眼光,但是他的小聰明卻是不少,如果有人當他是傻子,那么被他怎么玩死都不知道。他冷冷的說道:“你們在渭州伏擊公子,你們就是朝廷的敵人,朝廷屠殺自己的敵人既合情又合理,如果你覺得我在說笑,大可負隅頑抗;到時候,你別后悔自己的決定。”
受楊集影響,韋云起等涼州官員、朱粲等私人幕僚也習慣和喜歡霸道的風格,大家在對待敵人的時候,往往都是不服就干、干完為止。
對于這樣一個不識好歹、嘰嘰歪歪的家伙,朱粲的耐心已經耗盡了,直接就是圖窮匕見。
“楊公,朱將軍雖然言辭失當,但此言確實不虛。衛王讓我前來,是想造福羌民,而不是過度的殺戮,但楊公要是小看了朝廷和衛王的決心,恐怕真要身死族亡了。”韋云起見到楊烈父子色厲內荏,這才不疾不徐的開口了:“雖然你們可以退入黑山,但是這也意味著你們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到時時候朝廷只要派兵堵死下山之路,你們將得不到一兩糧鹽、一兩藥材、一尺布料,就算身體好的人堅持得下來,可是老弱婦孺定然受不了山口的毒蟲猛獸、瘴氣毒氣,你們頂多堅持得了一年,而一年之后,黑羌還剩多少人?還請楊公休要自誤啊!不過呢……”
韋云起望著既不甘又沮喪的楊烈,微笑道:“楊公之所求,無非就是羌民過上好日子,子孫富足。如果楊公把黑羌交給朝廷,他們以后日子定然遠比現在好至于子孫的富貴這方面,其實楊公也不用擔心的。首先、朝廷不會奪走你的財富,你的累世家財,足夠幾代人過著人上人的日子了;其次、楊鐵兄驍勇善戰,以后完全可以從軍,若是立足功績,當上大將軍也不是沒可能,即便只是當個州司馬、州總管,也比在窮山惡水之中虛度一生強。”
楊烈聽了這番話,心知韋云起已經好話說盡了;自己再不識趣的話,隋軍肯定強攻黑羌了。要是到了那一步,普通羌人或許活得下去,但是他們一大家子,面臨的必將是家破人亡。但是他作為一族之首,自然不會被韋云起畫的“美好”藍圖蒙蔽,他深信漢人那句“預先取之必先予之”!
更何況黑羌勇士在渭州伏擊楊集之事,是一道邁不過的坎,如果楊集不讓他們做點什么,韋云起之前也不會說“將功贖罪”了。
他沉默了半晌,問道:“卻不知衛王要我黑羌做些什么?”
“是有一些事情要楊公相助。”韋云起見楊烈松動了,便微笑道:“黑羌只要下山,并且接受官府安置,大家就是大隋‘一等民’,地位、待遇和漢人無異。但是同時也要盡‘一等人’的義務,比如說從軍,一旦朝廷有作戰需要,羌人也要和其他種族一樣要踴躍參軍,當然了,軍餉和各項待遇,也和現在的隋軍一樣,一切都會遵照規則來辦,這是以后的事情,而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聯合雪山羌、白水羌,協助朝廷攻克拓跋寧叢諸部。”
“雪山羌、白水羌我做不了主,不過我可以把兩位酋長暗中請來。”楊烈猶豫了一下,向韋云起說道:“到時候還需韋公子出面。”
“自然。”韋云起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