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官方封鎖了楊堅病重的消息,但消息還是不脛而走,傳遍關中大地的各個角落。而大興城作為大隋帝都、帝國中心,自從皇帝病重的消息傳開,城內已是戒備森嚴,城上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士兵,大街小巷也冷冷清清、行人稀少,致使倍增的巡城軍格外顯眼醒目,而巡城軍的往來巡邏,也令緊張、肅殺的氣息尤重三分。
如若實質一般的肅殺氣息、各種流言蜚語令大興上下人心惶惶,民眾悄悄掀起了儲存各種日常物資的風潮,以糧價為代表的物價迅速上漲,最近城中糧價,已經暴漲至斗米五十錢,比之平時多了十多倍,而且看這情形,還會繼續漲下去。但是這么一來,又引發了更大的恐慌。
平時的話,朝廷早已出來辟謠,然后敞開常平倉售糧,如果還是不夠,又會派常平署、司農寺從太倉、廣通倉等官糧調糧平抑糧價。但現在楊堅病重,監國太子和在京重臣都去了楊堅養病的仁壽宮,誰還顧得上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留守京城的官員出來辟謠,但他們分量不夠,不敢擅自開倉售糧,而他們說的良言根本就沒有人肯聽,他們好言相勸,反而被無知的愚昧的民眾破口大罵。
無奈之下,留守官員只好派人去仁壽宮請示,將大興城的一切告知楊廣,然而一切都如石沉大海一般,遲遲沒有回訊。
這天上午,又有一個令人震驚的流言傳遍大興城,從幽州來的商旅說高句麗聯合契丹、靺鞨入寇東北,東北聯軍的數十大軍如入無人之境,連續攻陷了遼州、燕州、營州,已經到了平州臨渝關外,而臨渝關乃是大隋東北最著名、最堅固的防御體系,一旦被聯軍攻陷,戰火便會席卷河北大地。
這個不知真偽的消息又給大興城帶來了巨大的恐慌,糧價再度從斗米五十錢瘋漲到一百二十多錢,各種與民生有關的物價也跟著失控,哪怕是商家本想丟棄的發霉臭的陳貨,也被跟著起哄的民眾以高價買盡,直令米行、肉行、布行、絲帛行等商家賺得盆滿缽滿、喜笑顏開。
下午時分,虞世基的馬車駛向了齊王府。雖然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內舍侍人,但如今的大隋王朝,不知有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往這個位子上鉆,因為它離楊廣的位置最近,不僅能更好向楊廣展示自己的才華,而且也最容易得到提拔。
本來他是不打算去齊王府的,也不打算與楊暕有什么交集,但楊廣讓催促楊暕前去仁壽宮,所以也只好來了。
虞世基在江都之時,是齊王府內的‘傅’,負責教導楊暕文化,但是楊暕不僅驕橫跋扈和荒淫無恥,而且強搶民女、欺壓弱民,致使虞世基異常厭惡,并以自己有這樣的弟子為恥,后來他隨楊廣北上關中之后,便也這個弟子斷絕往來了。
但是虞世基和弟弟虞世南不同的是,他不但才能比弟弟高、字比弟弟寫得好、功利心也比弟弟重。隨著楊堅病重的消息傳來,虞世基就意識到楊廣的位置穩了,而新的一輪奪嫡之爭也將在楊昭、楊暕之間上演。他固然是十分欣賞楊昭的才學、人品,可他知道楊昭的肥胖不僅令楊廣有些反感,而且也不是什么長壽之兆,故而為了將來的名利地位著想,便強行壓下對楊暕的反感,主動接近楊暕。
楊暕同樣知道虞世基是父親的心腹寵臣,心知父親一旦上位,虞世基的地位也會得到反一般的躍升,故而對虞世基的靠近十分歡迎。
兩人就像是干柴烈火一般,因為權力這個火花,產生燎原一般的火勢,關系與日俱增不說,而且虞世基也成了楊暕在朝堂內的謀士。
虞世基剛下馬車,一名久候的侍衛連忙請他向府內走去。
走到書房之前,虞世基卻與一人撞了個迎面正著,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此人竟然是前太子楊勇的岳父、寵臣云定興。當年楊勇就是受到云定興的蠱惑,變得行為放蕩,令楊堅對他徹底的失望,楊勇這個太子被廢后,云定興這個罪魁禍首也被定罪,一家老小都被貶為官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