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兒子是什么脾性,楊堅自信還是有所信賴的。但是他的兒子或許只是正常爭儲奪嫡。可是依附于兒子的文臣武將,難道任由爭儲在一個平和的狀態下進行?難道甘心家族投注的巨大人力和財力輸光?
根本不可能。
就算有人因為最后的失敗認輸了、不爭了,但更多人卻擔心被勝者秋后算帳,于是他們為了自己和家族的命運,又紛紛鋌而走險,為了擊敗對手而不擇手段。
對于這些,楊堅自己便是深有體會,當初他已經是主宰北周軍政大權的大丞相了,他和北周皇族的關系,簡直就是曹操和漢獻帝另外一個版本;區別的是北周皇族根深蒂固、實力雄厚,與他楊堅旗鼓相當,而曹操時期的漢獻帝只有漢朝正統的名義、只有些許文臣和小武官。
這也意味著楊堅的生存處境比曹操艱難無數倍,他當時不進則死,所以為了家族命運、為了楊氏集團的命運,楊堅在獨孤伽羅的鼓勵下,終于廢北周建大隋。
而后,又殘酷的把宇文氏嫡系誅殺干凈,以當時的情況來看,就算他念及舊情想要網開一面,他身后的臣子也不會同意。
“我現在還在,睍地伐和益錢,以及他們的部屬都不敢怎么樣;如果我不在了,他們又會怎么樣?他們會為了權力、為了身家性命推著睍地伐和益錢前進。他們那些不安分的人吶!現在只是在等,等著我歸天那一天!”楊堅嘆了一口氣,憂心忡忡的說道:“我有開國皇帝的威嚴、造福天下的民望,自然可以壓制住關隴各派勢力的反彈,但是阿在北方和朝堂都沒有優勢可言,又沒有我這么大聲望,一旦我死了,這些反對我們楊家的勢力也就應運而生了。而新舊交替之時,天下往往最亂,也是反對者最好的時機。”
楊集聽到這里,心中大吃一驚,連忙問道:“難道大伯已經知道什么人要造反了?”
楊堅把他的神情看在眼中,不由曬然一笑:“這倒沒有!我養病這些天以來,百事不管,哪知道什么人要造反?”
“那您還說……”楊集看著自己的大伯,煞是無語的說道:“那您還說這種危言聳聽的話?害得我都嚇了一大跳。”
“傻孩子,我可不是危言聳聽,而是經驗之談。”楊堅疲倦的閉上雙眼,休息了好大一會兒,才閉著雙眼緩緩的說:“周宣帝宇文赟在世之日對我十分忌憚,那里想要處死我們一家易如反掌。我只好通過鄭譯向他透露出藩之意,這才逃過一劫。直到他病逝,我才敢有所動作,這與現在的情況如出一轍吶!”
他喟然嘆息了一聲,又說道:“而做法其實也很簡單、老套,就是利用宇文闡這個皇帝來鏟除反對力量,所以你休要小看名望、大義。這些東西雖然摸不著、看不見,可是用得好了,它們卻勝過百萬雄兵。”
楊集問道:“大伯意思是說,他們會以兄長們的名義來搞事,而且還打著什么清君側、誅奸臣之類的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