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自己不該不聽喬令則的良言相勸;后悔自己在祖父孝服期間沒有安安分分的當一個郡王,而是過著驕奢淫逸的生活;后悔自己聽信讒言,派人去抓那名民婦……楊集現在參與了進來,他會不會像上次那么稟明父親?會不會把這件事捅出去,令全城百姓都知道他是一個窮兇極惡、無惡不作的賊?
不過他手中也有足以令楊集把柄,比自己搶婦人還要嚴重萬分,若是捅了出去,楊集非死不可。
楊暕湊到楊集身邊,陰森森的低聲道:“看來衛王是不打算放人了,那也休怪我不不講情面了。”
楊集曬然一笑:“阿孩前半句話甚合為叔之意,后半句就不怎么中聽了。我們不管怎么爭,畢竟都是一家人,自家人關起門來怎么爭,沒有關系。然則,我是大隋王朝的官員,自然不能因私廢公。我處置貪官、堅持原則,是為國除蠹蟲、為民除大害,怎么就牽連到私人感情了?”
“今天已經出了兩條人命,有兩個無辜的人死在了殺人兇手的手上。若是惹得阿耶不悅,可以說,都是你的堅持造成的。”楊暕冷冷的說道:“衛王,做人是一輩子的事情,做官只是一時的事情,你可不要本末倒置,免得到最后官沒得做,連人也做不成。”
“無辜?”楊集冷冷的說道:“那兩人是受人牽制拖累是不假,但卻不是什么無辜。如果他們真的無辜,又怎么只有他們被殺死?既然他們是局中人,總有一天會大白于天下,你當朝廷官員、京城世家權貴都像是竇慶這個沒骨頭的東西?”
楊暕冷笑道:“意思就是說,沒得談了?”
楊集頷首:“終于聰明了一回。”
叔侄兩人就像是對簿公堂的訟師一般,目光如鷹,緊緊懾住對方,一開口就是火藥味十足。
“哈哈,好一個為國為民的衛王!我楊暕佩服。”楊暕上前幾步,拍了拍楊集的肩膀,又放低聲音說道:“我們現在只談生意,不談感情、不談公私。”
“遠點說!”楊集伸手扣在楊暕的臉上,將他狠狠的推了出去。
楊暕給推得踉蹌后退了幾步,揉了揉給掐得隱隱生疼的臉,惱火的說道:“我知道你向異族販賣武器,你只要把殺人兇手交給我,我就幫你隱瞞。”
楊集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得意洋洋的楊暕:“你認為我像是差錢的人嗎?你認為我會為了錢連命都不要嗎?你認為我的后臺不答應,我敢賣嗎?真是白癡一個。”
“呃?”楊暕一下子就呆住了,楊集的后臺是他父親,這么說來,楊集在涼州進行的武器貿易是父親答應的了?
楊集怕這混蛋誤了大事,稍一猶豫,便說道:“你能知道此事,說明其他人也知道,但是其他人為何不說?因為他們知道此事與你阿耶有關。若是你敢透露出去,那些反對皇權集中的世家門閥定然在民間煽風點火,利用此事來攻擊你阿耶、攪亂大隋天下。到時候,我頂多是丟官,而你這個被人利用的刀子、白癡,必死無疑。”
他看了臉色慘白的楊暕一眼,冷冷的說道:“我大隋王朝雖然是一個統一的王朝,可是胡人入主中原留下的創傷、門閥世家的根深蒂固、貴族自下而上的掌控軍隊、南北分裂和東西對峙造成的隔閡、以漢人正宗自居的千年士族對貴族的敵視和蔑視……又豈是二十年的時間內徹底消失的?這些矛盾、這些勢力的利益訴求,最后都會集中朝堂之上,而圣人作為各方利益的調解人,不管是幫一方,另外幾方肯定不滿意。”
“先帝和圣人之所以任命我們兄弟幾人坐鎮四方,就是因為我們是一家人,當先帝和圣人在朝中改制之時,我們可以在外面威懾宵小,確保天下不亂。如果我們這些皇族子弟被外人一一扳倒,先帝和圣人好不容易構建根基勢必蕩然無存。”
“這個時候,自圣人以下的皇族子弟都在為大隋的傳承而奮斗、拼搏;而你這個圣人嫡子,非但沒有為大隋出一份力,反而唯恐天下不亂,到處惹事生非、敗壞皇族名譽,我真的很佩服你,佩服你的鼠目寸光、愚昧無知。”
楊集站在楊廣、皇族、國家的制高點上,把自己的火氣全都傾泄了出來,心頭舒坦之極。
他知道楊廣登基以后,楊昭、楊暕之爭便開始上演了,他原本不打算介入其中,但是楊暕的品德實在是太惡劣了,他根本就不配當大隋太子,更沒有當大隋皇帝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