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官賺再多的錢,最終還不是要來京城燒香拜佛?”楊集不咸不淡的說道:“據說京城某位大將軍不僅掌控了大隋的生鐵生意,還有假子三千。這些假子個個都是武藝高強、身家鉅萬的人物,只要他們進貢的賭錢足夠,升官發財不在話下。可惜的是,別人只以為這位大將軍貪財,但我卻覺得這名大將軍野心不小吶!如果這名大將軍的三千名假子是皆火長,那么此人便掌控了我大隋三萬大軍,如果是皆是隊正,那就是十五萬大軍。而我更聽說,更恐怖的是此人一直以北周皇族的名義在招賢納士。如果這名大將軍用手中錢財購買糧食、用生鐵可以鑄造兵器,想必這名大將軍隨隨便便就能拉出十多萬大軍了吧?大將軍,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楊昭心中暗自一驚,宇文述好收假子之事并非是什么秘密,只是人人都以為宇文述貪圖那些假子的家產,是自污的表現,但是很少有人意識到這些假子集中起來的實力。再聯想到宇文述一直以北周皇族后裔自居,他也不由警惕了起來。
宇文述臉色微變,冷聲道:“我不知衛王此話是何意思。”
“我又不是說宇文大將軍,著急什么呢?但我覺得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所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而我恰好知道這名大將軍的很多假子,想要從狗變成人,而這些想當人的假子,又恰好有這位大將軍的許許多多見不得人的證據。”楊集呵呵一笑道:“比如說,這名大將軍派家將告訴楊諒,說我楊集要去幽州抓捕竇抗、讓楊諒派兵在半路截殺我。此人雖然只是傳了個口訊,但卻忘了,并州當時是楊諒的天下,要想跟蹤一個人還是輕而易舉的,楊諒雖然沒有將之抓捕,可也是知根知底呢。而我手中的證據雖然不足,便我覺得要是順藤摸瓜的查下去,終究可能找到這名大將軍反隋復周的充足證據。”
楊集意味深長的話,使宇文述的臉色一變再變,一顆心也忍不住砰砰直跳了起來,他現在十分被動,既不知楊集想做什么、怎么報復自己,更不知他掌控了自己的多少假子,又從假子手中搜羅到了多少罪證。
但是他畢竟是老奸巨猾之輩,雖然心亂如麻,可臉上卻沒有什么驚恐之色,他故作平靜的向楊昭拱了拱手:“太子,老臣有軍務在身,先行告辭了。”
他瞪了楊集一眼,轉身便離開了。
楊昭對楊集很了解,心知他說這些更多是恐嚇,而不是真的有什么真憑實據,待宇文述一走,便語重心長的說道:“王叔,阿耶現在倚他為心腹重臣,便是楊素也不如。你不該這么往死里得罪他。”
楊集注視著宇文述的背影,笑著說道:“你不覺得他已經是內荏色厲了嗎?如果他問心無愧,何須如此驚恐失措?我今天教你句俗語,那就是‘生平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而宇文述顯然是做了虧心事,所以草木皆兵。以他這種心如堅冰的人,竟然被我嚇成這樣,你覺得他犯下的罪會小嗎?”
楊昭轉頭看去,果真發現宇文述離開的背影異常倉促,便是一些大臣向他打招呼,也沒有理會,顯得十分心不在焉,同時也給了他一種做賊心虛、落荒而逃的感覺。
他扭頭問著楊集:“所以呢?”
“所以?”楊集笑了笑:“對于一些罪犯,有時候不需要真憑實據,也能判斷他是否有罪。”
楊昭搖了搖頭:“沒有真憑實據,又有什么用?”
“至少可以防著他,免得被他坑害了還不知道。”
“確實如此。”楊昭左右看了一眼,便拉著楊集走到一個偏僻的地方,低聲問道:“王叔,你覺得阿耶開運河的想法好不好?”
楊集向四周看了看,盡管他們站在比較僻靜的地方,但是旁邊的大臣依舊故意放緩了腳步,一些人眼中的嫉妒之色難以掩飾。畢竟楊昭已被封為太子了,可是楊集和太子有說有笑、關系這么親密,著實會令很多人羨慕妒忌恨。
他笑了笑:“好肯定是好,可如果急于求成,那便是弊在當代、利在千秋了。”
楊昭嘆息了一聲,苦笑道:“正是如此。可是你也看到阿耶的態度了,他分明就是想立即開鑿。”
楊集沉吟半晌,說道:“或許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