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膿水、粥湯糊住了宇文智及的臉,他臉上那兩道森嚴冷酷青白之色不見了,只有血泡、膿水、抓出來的血槽,此時的他不是厲鬼卻勝過厲鬼。
“我的眼睛……”宇文智及吐出了嘴里粥,從喉中發出一聲絕望呻吟,他終于發現了一個無情的現實:他的右眼什么都看不見了!
他閉上迷糊的左眼,眼前頓時一片黑暗,他知道并不是天黑了,而是他的右眼被燙瞎了。他瞎了、瞎了一只眼睛,另外一只也不知是好是壞。
他以后不僅做不了官,而且變成了連日常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獨眼龍”、或是雙眼無光的瞎子。
此時的宇文智及,眼前一片漆黑,心中也是一片漆黑,身心的雙重打擊讓他徹底昏厥了過去。
這場沖突就像龍卷風,來得太快、快得令人猝不及防。不只把同樓用餐食客看得目瞪口呆,便是楊集這一方的人、宇文智及的隨從也看得膛目結舌。
本來,宇文智及是找單雄信等人麻煩的,就在沖突將起之際,楊集出來說話了,幾句話便把劍拔弩張的氣氛冰消瓦解,使雙方變得和諧融融,儼如多年好友于他鄉偶遇一般。然而兩人嬉皮笑臉簡簡單單幾句話過后,宇文智及忽然暴起拔劍,而楊集忽然端粥潑宇文智及。
緊接著,宇文智及把自己撓成歷鬼以后,很干脆的暈了。
“沒聽見刺客意圖搶走庶妃嗎?沒見到刺客要殺本王嗎?衛王府眾侍衛,都他娘的死了嗎?”萬簌俱寂之中,忽然響起了一聲怒吼,楊集這個兇手一邊甩手,一邊賊喊捉賊的咆哮:“一起上,將刺客黨羽給本王拿下!”
楊集也料不到宇文智及這么窩囊,連一砂鍋魚粥都躲不過,一下子就被潑了個滿面開花,但沖突既然已經發生了,先把大義弄得手再說。
畢竟宇文智及上來之時,看熱鬧的人便默默的關注了這邊,不僅把宇文智及威逼單雄信等人的話、要強奪柳如眉和張出塵的話聽了進去,還將宇文智及拔劍砍自己、自己逃跑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看熱鬧的人群當中,認識宇文智及的人,大有所在,自然知道他是一個欺男霸女、強占土地、燒人房宅的真惡霸,只是官官相衛,又有宇文述這棵大樹靠著,一直沒有人敢動他,這樣不僅令他逍遙法外,而且使他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以前沒人管,是民不舉官不糾,同時也是因為民不與官斗早已深入人心,所以沒有人敢與位高權重的宇文述作對。但是當人們聽到楊集的咆哮之后,便知道宇文智及惹到更加兇悍的厲害人物,再加上宇文智及拔劍砍楊集的事歷歷在目,所以對楊集的話深信不疑。
雖然楊集此前的名聲也好不到哪兒去,但是他這個紈绔之王的綽號,是靠打紈绔換來的。深受紈绔荼毒的大興城百姓,巴不得多出幾個專治紈绔的紈绔之王,所以楊集在民間的口碑極好。再加上他步入仕途以后,其一連串事跡都充滿了正能量,使他早已成為大隋百姓心目中最杰出的‘青年領袖’、大隋青年心目中的‘偶像’,如此一來,人們對起沖突也不免先入為主,主觀上就認定挑事兒的人不是楊集。
觀眾的這種共同認知,也使宇文智及成了“一日為賊,終身為賊”的典范!
若是此時便對簿公堂的話,這些觀眾在誰也招惹不起的情況下,定然將自己聽到的、看到的‘真實的沖突過程’,如實陳述。
負責不醉不歸的掌柜楊懷忠是一個異常精明的人,他知道要出大事了,一聽楊集大義凜然的話,便心領神會的跑下樓去,奔去大興縣衙投案。此時人證俱在,若是衙役前來取證,一定都是有利于少主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