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直令宇文述毛骨悚然,恨不得早點將楊集弄死。
一時半會之間或許弄不死楊集,但是他可以利用楊集‘涼州牧’這重身份,在皇帝面前一步步的離間,使楊廣對楊集的信任由深信不疑,變成半信半疑、完全不信……
司馬元謙聽了宇文述的話,搖了搖頭:“家主,卑職認為不行,也扳不倒楊集。”
“難道就因為楊集是圣人的堂弟不成?”宇文述憤怒的說道。
司馬元謙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和圣人確實有點關系,但關系并不大,卑職倒是覺得圣人的細心超過了多數人,他會從很多很小的細節來觀察一個人。比如衛王多次請辭涼州牧之職、長期逗留在京城而不去涼州等事,便讓圣人發現衛王內心不貪戀權勢的一面;再比如衛王鼓動楊諒獻出通敵罪證,雖然看似給圣人留下了隱患,但圣人從中卻看到了衛王重情重義的一面;還有,衛王為了朝廷的長久傳承,不計個人得失的站在世家門閥敵對面,這不僅讓圣人看到了他的忠誠大義,而且他還與世家門閥、各方勢力公然決裂了,哪怕以后造反,也不會有大勢力追隨和支持,而普通百姓,又能成什么氣候?相反,家主雖然在圣人身邊的時間很久很久了,但是在一些細節方面卻被衛王比出來、比下去了。”
“比如呢?”宇文述不服氣問道。
司馬元謙嘆了一口氣,說道:“比如家主你為了對付楊素,不惜將衛王的消息泄漏給了楊諒,這種行為在大義上,是對君王不忠、對同僚不仁、對將士不義,但是衛王不予計較,表現出了豁達的心胸,可您拿大郎頂罪,這便在圣人失了不少分。比如家主原本是武舉總監察,可您上怕圣人不滿、下不愿得罪人,而衛王卻接了下來,這么一來,誰更對圣人忠誠,一下子就體現出來了。當然,這些都不是圣人不重用家主的主要原因。卑職主因是家主的暮氣。”
宇文述不解的問道:“暮氣?圣人莫非是嫌我年紀大、嫌我老了?”
“楊素年紀也大,可只要是涉及大事,圣人首先想到的便是楊素。”
“楊素都被打發去修城了,還叫重視?”宇文述嗤之以鼻。
“如果是單獨修一座洛陽新城,的確是發配。”司馬元謙說道:“可您別忘了,包括洛陽新城在內的十多個州都被納入了新都城的防御體系之中,至于在哪里修修防御工事、修多少多高多大多深,皆由楊素說了算,這完全就是將一國中樞命運交給了楊素,這不是重視、重用,又是什么?”
宇文述一下子愣住了。
“所以說,暮氣與年紀大小并沒有多少關系。”司馬元謙下了定義,又說道:“家主有能力,可是在一些時候考慮的太過周全,在行事之時反而縮手縮腳、沉吟不決、舉足不前了。這不符合圣人的需要。我能理解這是圣人對大隋前途的憂慮,所以他渴望改變,但是他本人又不便出面,以免撕破那層薄紙、弄得大家無法收拾、無法下臺,于是他渴望擁有一根鋒芒畢露的神劍,代替他披荊斬棘、沖鋒陷陣,將大隋存在的弊端和危機掃除一空。”
“而衛王就是這樣一把神劍,他出仕的時間不滿三年,可是他卻做了很多令帝王想做而不能做、不敢做的事情。試問這樣一把神劍,又有哪個帝王不喜歡、哪個皇帝不重用?”
宇文述一下子陷入了深思,他不得不承認司馬元謙將楊廣看得很透徹,楊廣確實對大隋的前途充滿了憂慮,但是他卻又分身乏術,無力同時兼顧中樞和地方,而楊集一出現,就立刻在涼州做了許多令他們父子欣喜若狂、利國利民的大事,如此,楊廣豈能不重用楊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