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胄點頭道:“正是!”
獨孤順沉默片刻,搖了搖頭道:“太子還在,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不過有一點,我的意思是齊王無人君之品德。此人若為君,大隋必亡。”
“嗯!”元胄臉色有點難看的點了頭,他知道獨孤順這句話表明了三層意思,首先是仍舊看好鼎盛的大隋王朝,不認為大隋會亡,獨孤家支持楊家內斗,也希望楊家之中挑撥離間,但是卻沒有掀翻楊家王朝的雄心野心和勇氣;其次是不會支持品德敗壞的齊王楊暕;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元氏如果有什么不軌野望,獨孤家絕對不會奉陪。
獨孤順向元胄釋放這種的態度,是他深深的知道元家復國的野望非但沒有湮滅,反而隨著一代代相傳,變得比以前更加執拗。
更令人不放心的是,元氏上下存在一種十分普遍的共識,他們甚至認為關隴貴族當初如果支持的是元氏,而非楊堅,那么繁花似錦的大隋江山便是元氏的了。所以某種意義上說,元氏對包括獨孤氏在內的關隴貴族,都有一肚子的怨氣,只不過元氏又需要獨孤派、竇派的力量來復國,于是只有竭盡所能的討好與聯合。
正是因為元氏的這份復國夢、仇視關隴貴族的心思,使獨孤順和竇威意識到元氏假如奪了大隋的江山,元氏積累數代的怨氣會使他們大權在手以后,毫不客氣的將屠刀揮向關隴貴族。
相對于元氏而言,關隴貴族是建隋的大功臣,楊堅和楊廣只是想把關隴貴族削弱,而不是屠光關隴貴族,所以獨孤順在理智上、情感上,覺得楊家比元氏更可信。于是他便背著元氏,和竇氏家主竇威暗中達成了一個默契——他們兩大派支持元氏當上武川盟盟主、支持元氏盡力削弱楊廣對天下的掌控力,但卻不會與元氏反隋。
獨孤順見氣氛有些僵硬,不宜多提什么分裂關隴貴族之言,他‘顧左右而言他’的轉了一個話題,向元胄說道:“我之所以不支持齊王,是因為楊集的詭異。”
“獨孤兄此言何解?”元胄被帶動了談話的節奏,便順口問了一句。
楊集也是元氏的大敵,若是論起三大派中最痛恨楊集者,非元氏莫屬,這是因為元氏先是在賀若弼刺殺案中損失了一個元巖,接著又損失了秦州和掌控秦州的元善、盟友黨項羌,所以元胄也在關注著楊集一舉一動,此時聽到獨孤順將楊集提到可以左右儲君的高度,也不由重視了起來。
獨孤順說道:“賢弟沒有發現嗎?圣人經達了仁壽宮政變、楊諒造反之后,我本以為他將廢物大總管府,可他非但沒有,反而將位高權重的楊集提拔為大權獨攬的涼州牧,這是一種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的信任。而在武舉這起小小的事件之中,又順楊集之意,將寵臣宇文述、虞世基一起罷免。我認為背后定有圣人的授意,否則楊集這個‘地方官’是不敢這么做的,你覺得呢?”
“哼,楊集的膽大包天可不是一天才有。”元胄極為厭惡地重重哼了—聲,說道:“他以前身為涼州大總管,就敢擅自插手秦州事務,害得我族弟元善人頭落地,這不是膽大包天又是什么?所以他若是越權收集宇文述罪證,我覺得不奇怪。”
獨孤順聽了,眉頭不禁深鎖起來,楊集升為州牧和狀告宇文述根本就是兩回事,可是元胄卻被仇恨迷失了雙眼,完全沒有意識這里的微妙之處,始終固執的認為楊集是膽大包天,這令他覺得沒有繼續深談楊集的必要了,改天還是和元壽詳談好了。
他伸了一個懶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元胄知道這是端茶送茶的意思,便會意的起身道:“獨孤兄,我們改天將竇家主一起叫來,好好談談武川盟盟主之事。”
“行!”獨孤順亦是站了起來,向元胄說道:“那我就不留賢弟了,改天我們一起談談關隴貴族的命運。”
他將元胄從側門送走,又返回了內書房,正在里面等候的獨孤整起身道:“阿兄,小弟已經等候多時。”
“坐下說!”獨孤順坐到了主位之上,向七弟問道:“糧食生意處理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