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兵力、士氣、糧食、武器裝備上說,慕容兆完全處于劣勢,但慕容兆這支敗軍人人思歸,當他們向本部所在的扎陵湖和鄂陵湖一帶撤退時,驟遇攔截,他們人人以死相拼,殺敗了尼洛周的追擊大軍。
尼洛周原本可以殲滅這支慘軍的,但是他不知“歸師勿遏”的軍事至理,只顧著倚仗兵力上的優勢去包抄,一下子便被慕容兆以少勝多,殺出了一個反敗為勝的戰果,戰斗相持兩個多時辰,尼洛周軍最終演變成了兵敗如山倒。
慕容兆并沒有趁勝追殺,他奪取了尼洛周的物資之后,毫不猶豫繼續南撤。
這一仗,慕容兆進攻和撤退的時機拿捏得極為精準,當尼洛周的后軍到來,他已經率領士氣如虹的慘軍逃之夭夭。他的表現,在麥鐵杖和薛世雄看來,打得相當漂亮。如今慕容兆退往本部,但周圍的要沖之地皆是慕容伏允的地盤,他最好的出路,就是殺出一條血路,迅速退往南方,然后與蘇毗國或黨項締結共進退的盟約。
不過在慕容兆擁有新的盟友之前,隋軍必須有所動作、必須幫他牽制慕容伏允的軍隊,否則楊集布下的這枚棋子定然被殲滅。
薛世雄看了一會兒地圖,神情肅然的向麥鐵杖說道:“麥總管,慕容伏允本就內外交困,他此時絕對不允許慕容兆打開分裂吐谷渾之門,所以我認為他哪怕為了個人威望、為了震懾宵小,定不會善罷甘休、定不會容許慕容兆安逸發展的機會。若是慕容兆一敗,慕容伏允在吐谷渾的聲望必然大漲,使他搖搖欲墜的地位再次穩固。”
“關鍵的是慕容伏允還有精兵近十萬,他再把青壯集中起來的話,可戰之士少說也有二十萬,若他聲望大漲、地位穩固,則會給我軍造成重大威脅。甚至他若破釜沉舟、率軍來戰,我軍恐怕損失慘重。”
薛世雄和麥鐵杖都是總管、行軍總管、下州檢校刺史,理論上地位是一樣的,可在這西部戰場中,薛世雄卻處于副將地位,所以他只有建議權,而最終決定權則在麥鐵杖手中。
“薛總管,你在且末招募到多少新兵了?”麥鐵杖問道。
“恐怕要讓麥總管失望了。”薛世雄苦笑道:“且末地廣人稀,又不能強迫他們從軍,以免壞了大隋在且末的良好口碑。近三個月以來,我在且末全境募兵,也只招到四千余眾,而且都是未經訓練的新兵,怕是難以參與大戰。”
薛世雄去年從伊州帶了五千隋軍、五千奴軍、五千高昌軍前來助戰,麴文泰和高昌軍表明了對大隋的忠誠以后,早在去年就帶著屬于他們的戰利品回國了。
現在除開四千多名新兵、以及部署在且末的隋軍士兵,屬于他的軍隊只有可憐的六千人,而這六千名士兵中,還是以奴兵為主,若非這里有五萬名瓜州軍、兩萬名鄯善軍在,他真要擔心這些來自突厥戰俘的奴兵逃逸和造反了。
“四千不少了,我在鄯善中募集到三千余名新兵。”麥鐵杖安慰了可憐的薛世雄一句,又說道:“令郎不是找到古絲路了嗎?我準備率一萬精銳之士穿過芒崖,以蘇毗的名義將吐谷渾內部攪亂,使慕容伏允內外皆敵、無暇殲滅慕容兆。你和錢副總管留守大營,一邊防御南谷的吐谷渾大軍、一邊積極訓練新兵。我會派人給張掖送信一封,請陰將軍對各個對峙節點施加壓力,以減輕我們西部戰場的壓力。你以為如何?”
“此法好是好!”薛世雄皺眉道:“可麥總管乃是一軍之首,豈能輕易冒險?要不,我倆換一換?”
麥鐵杖哈哈大笑,豪邁的一揮手:“堂堂正正的指揮大軍對決,我不如你,但若論起偷雞摸狗,你不如我。這種敵后作戰,自然是非我麥鐵杖莫屬。”
薛世雄聽了,頓時為之啞然。
麥鐵杖這番話看似狂妄,但確實是這樣,人家僅憑數千精兵,就把鄯善攪成一潭渾手,殺了吐谷渾數萬精兵,這不是本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