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色清冷無比,但遠不及我的聲音來得冷淡,不帶半點感**彩。
“她病了跟我有個毛的關系,你三更半夜地打這個電話就為這事?”
她那頭終于控制不住失聲痛哭。
“小北,怎么辦?媽媽她,她快死了。”
隔了這么多年,又隔著空間的距離,通過聲音我都可以想像出蘇南的模樣。
永遠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博取別人的同情,然后,讓所有的人都愛她,站在她的那一邊。
她這個樣子令我非常厭惡,形容詞無法形容的厭惡,虛偽,裝逼,丑惡……
我冷冷一笑:“蘇南,你是在跟我講笑話嗎?那個女人,在我心里頭她就從來沒有活著過。你要沒別的事情,我掛了。”
她那頭急了:“別,別掛。小北,我求求你了,你能回來看媽媽最后一眼嗎?她,她想見你一面。”
哈哈,她想見我?只怕是在說聊齋吧!再說了,她想見我我就讓她見?她還不配。
我斬釘截鐵地回了兩個字:“休想。”
………………
火車輪子咣當咣當的,像一曲激進的交響樂,催得人五臟六腑都不太舒服,亂極了。
到達秋風鎮的時候,是凌晨兩點十五分。
這一趟列車從風城到達秋風鎮,全程需要12個小時。
我食言了,15歲那年邁出那個家門檻之時,我就對天發誓過,到死都不會再回去的。
我要是再回去那個鬼地方,天打五雷轟。
深秋的天,沒有打雷,但車窗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是細雨綿綿。
倒挺應景的。
之所以回來,一方面是聽了老鐵黃米的勸告。另一方面,我是想向范麗討一個說法,我到底是不是她的親姑娘?她到底是不是我親媽?我如果不回去問她,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黃米,大學同學,單親家庭長大,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姑娘。
她從小沒爹,所以她就給自己找了一個年紀可以當她爹的男人。
這樣年紀的男人,要是沒結過婚那他就是有病。
所以,他是已婚男,女兒都快跟黃米差不多大了。
通俗一點地說,這個男人叫做白日情人。
一個無法陪黃米睡到天亮的情人。
所以,那個男人也并沒有給到黃米安全感。
或許是我和黃米兩個的命運有相似的地方,所以我和她能夠成為無話不談的姐們兒。
白天的時候,她瞅出我情緒不太對勁,在她的連環叨之下,我繳械投降。
在得知昨夜我接了那一通電話之后,她極力勸解我,不要做出一生都無法彌補的事情。
這姑娘現身說法,一把鼻涕一把淚,表演得相當到位。
黃米的父親,在她的生命當中,只賜與了她一個姓氏和生物學上的血緣關系之外,沒有給過她一分錢花,也沒有盡過一天父親義務的渣爹。
在黃米18歲那一年,黃渣爹帶著某妙齡女郎自駕游的時候,分了神,車子一頭栽進了溝里。
妙齡女郎毫發無傷,但黃渣爹沒有那么幸運,論開車系安全帶的重要性,很不幸,黃渣爹不是一個文明的司機,他沒系安全帶。
車子掉進溝里的時候,他被摔出了車窗,路人發現他的時候,他在車子的數米之外,整個人摔得稀爛。
黃渣爹送到醫院的時候,只剩下半口氣。
渣爹最后的愿望就是想見黃米一面,黃米當年的性子也挺擰巴的,十幾年杳無音信,憑什么他想見就見?
答案只有一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