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世含著淚水,不解的抬起頭來。
“嗯。牡蠣的外殼那么方便人單手拿起,肉也是能在仰頭對準殼的時候一下就能吸進肚里。毫無阻礙。簡直像是自帶了吃她的容器一般。”
“而且,牡蠣無論生著吃還是用何種方法烹飪,都非常鮮美多汁。就沒見過多少人討厭它的。”
“既然這樣,牡蠣怎么看都像是被用來吃的吧?生來就要被人食用?”
“你覺得這種說法有道理嗎,紗世?”
“我……我不知道。”北島紗世呆呆的輕聲說道。
“那好,我來說說我的看法——這樣想是不對的。”父親靜靜凝視著她,輕聲說道:“那種想法太過自大了。沒有任何一種生物生來就是要被人吃的。”
“即便是牡蠣,也有它們自己的一生要過。被抓住吃掉,只是生命中的意外罷了,絕非偶然。”
“你可能會問我,即便是養殖場里的牡蠣,也是如此嗎——它們當然是悲慘的例外。但你的人生是自由的,紗世。深海的呼喚只是想誘惑你接受獻身的命運,可你完全能抵抗它。”
“控制住自我毀滅的沖動,紗世。當你又產生那種獻身的沖動時,好好想想那意味著什么……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不是嗎?這個世界和被它吃掉比起來,就那么無趣嗎?”
“我……”紗世張了張嘴,卻覺得心中痛苦不堪,無法真正說出內心所想。
她依然感覺,只有躺入那個洞中,任由身體被刺穿、咀嚼,才是最為夢幻的幸福。
即便那意味著死亡和極度的痛苦,她也依然無比向往。
可是,父親的話讓她稍微恢復了一點理智。
她明白,自己暫時不該潛入深海、去尋找自己注定要葬身之地。
即便只產生了暫時應該活著、好好考慮下要怎么做的想法,紗世便覺得心底發痛,腦海中充滿了煎熬。
仿佛待在泉先國的每一秒都是一種折磨。
“我知道你暫時想不明白。但別做紗世,你慢慢會懂的。”
父親靜靜的看著她,又如此說道。
“今天發生的事,不要跟任何外人說。不能告訴他們你和人類接觸,更不能提起你和深海產生了連接。否則你恐怕會被殺的。我也只會把此事告訴媽媽和你敖廣爺爺。但……只有那玲奈是個問題。”
“玲奈醬沒問題的!她一定會為我保密的!”紗世匆匆保證起來:“她是個好孩子,你知道的!”
“好孩子嗎……哼,我以前也是這么想的,但她居然帶你浮出海面,還與人類接觸!這也叫好孩子?!你會遇到危險不都是因為她!”
“我、我們以后不會再這么做了!那件事不能只怪玲奈,是我也同意去玩的,所以……”
“我知道!你今天已經受了那么大的刺激,還受了傷,我是拼命壓著火才不想責罵你,只能說萬幸你們沒事!”
父親陰著臉,氣得一把捏碎了手里的玻璃水杯,低吼起來。
“以后給我離人類遠點,不要再接近海面十米以內!聽到了嗎?再讓我發現你不遵守的話,就禁止離開傳送門到常世之海去玩!也不準再去見那個人類女孩!”
“我……知道了。以后不會再這么做了!但是,那個,至、至少讓我跟她告別吧?”北島紗世委屈的小聲提出:“她還不知道我們已經脫險了,現在肯定很擔心!”
“我的話說得不夠清楚嗎?!不準再去和人類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