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地窖是很關鍵,也很危險的境地。
少女咬著牙,手指捏緊了遮天傘的傘柄。
憋著一口氣,她一躍跳進了地窖之中。
朗月清輝更亮。
有婦人無聲哭訴。
哭訴聲直入心扉之中,耳旁卻不聞一絲聲響。
“我兒病了,我該怎么辦啊?”婦人聲音凄涼悲愴,充滿絕望。
少女下到地窖之中,然而又沒有進入地窖。
她在跳進地窖的一瞬,似乎進入了另外一重空間里。
這是一個破落的村子,房屋比起東方白帶她來到的那一處小院,似乎更加低矮破敗。
時節應當是深秋,天風寒冷,落葉瑟瑟。
河畔是一位衣著樸素臃腫的婦人。
婦人哭著,嚶嚶的聲音很是煩人。
少女迷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不明白這是怎么了,但她知道,自己應當是距離那位神靈的“真名”更近了一步了。
撐著傘,她來到哭訴著的婦人身旁。
婦人看她不見。
村子里的旁人聽著了婦人的哭聲,陸陸續續走了過來。
他們大多面帶菜色,身形瘦弱,身量低矮,想是長久的吃不飽,才有如此樣貌。
一個男人來到婦人身旁,苦著臉蹲了下來,抽了一口旱煙,好久,嘴里噴吐白煙:“栗伢他娘,你家栗伢子的病,跟我家那個二伢子一樣哩。”
“可不一樣的!”哭著的婦人一下子像是點燃了的火藥桶,炸了起來:“我家栗伢子,如何能與你家的二伢子一樣的病呢?你休胡說!”
“四嬸子,你別著急啊,你家栗伢子的病,與我家的花丫頭也是一樣的哩!”
“你胡說!”那哭著的婦人更加生氣,撲過去掐住說話的女人的脖子,只用力一摜,便將她摜倒在地。
然而,越來越多的,靠過來了的村民都在苦口婆心地勸說著。
說那個什么栗伢子的病與這個伢子、那個丫頭都是一樣的。
少女看著,越發迷糊了。
“那是治不好的病哩。”有人苦著臉哀嘆,然而少女從側臉看過去,發現他似乎是在笑。
笑容里全沒有正面看過去的愁苦同情,只看到陰邪恣意,無比快活。
少女想到先前在老馬火鍋洗浴城里見到的景象,于是恍然。
她連忙轉換角度,從側臉去觀察面前這些人。
他們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得逞一樣,快意的笑!
少女的心一下落入深澗。
“我倒是聽說那病是可以治的。”有人說道。
少女連忙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那是一個兩眼翻白,不見一星點瞳仁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雙小腳,穿著小兒巴掌大小的繡花鞋,黑褲子,花褙,頭上插花發卡。
她與這里的人似乎不太一樣的。
“我有法的!”老太太笑著。
她的正面,是悲天憫人的同情。
眾人聽到她的話,連忙湊過去問。
“您有什么辦法能治那病嗎?”眾人正臉上是關切與希冀。
少女咽了一口唾沫,繞過側身去看。
眾人臉上是怨毒與憎恨。
老太太側臉是貪婪與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