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田,我很高興你剛才沒有執意選擇離開。”
聞言,雛田熏卻只是挑了挑眉,沒有否認。
“好,那么現在,把你頭上的假發拿掉。”江口明紗用一種不容置疑地語氣說道。
話音一落,雛田臉上的表情頓時冷了下來:“抱歉,你剛才說什么?”
江口明紗繼續保持微笑,目光坦然:
“你知道嗎?我在成為律師以前,是東京地方檢察院的一名檢察官。我見過很多罪犯為了能夠擺脫懲處而裝瘋賣傻,也見過很多真正的瘋子。因此,我對這類人的表現了如指掌。
你和真正的瘋子比起來,還差得遠。”
此言一出,雛田熏的臉色更加臭了。
“不要著急生氣,不要急著反駁我。我的意思是,在我看來,你既不是精神分裂,也并非性別紊亂。
我猜應該是你,雛田旬,創造了雛田熏這個人格。
因為你本人是一個害羞的男人,喜歡藏在面具之后,害怕把真實的自己暴露出來。
承認吧,我說的是對的。”
江口明紗認真地注視著雛田,神情篤定。
而雛田卻冷哼一聲,偏過頭,不去看江口明紗那雙洞若觀火的眼睛:“哼,這有什么不能承認的?你說的對,但那又如何?”
“那么,雛田旬,究竟是雛田熏控制了你,還是你選擇了當雛田熏呢?”江口明紗的雙眼漆黑如同深潭,幾乎要將面前的雛田淹沒。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雛田,再次緩緩重復了一遍之前的話:“雛田,摘掉假發。”
雛田的喉頭動了動,深吸一口氣,眼圈莫名有些發紅。
沉默片刻,她緩緩伸手,拿下了頭上的假發。
而在拿下假發的一瞬間,她身上那股自信開朗就像被驅散的魔咒,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見的萎靡,甚至連看都不敢看江口明紗,只是盯著自己手上的假發發呆。
江口明紗蹙了蹙眉,干脆直接坐在了雛田的身旁:“雛田旬,看著我。”
雛田依舊撥弄著那頂假發。
“看著我。”她的音量微微提高。
雛田抿了抿唇,終于稍稍抬起頭,但也僅限于看她領口別的那個律師徽章。
恰在此時,青木涼介正巧經過,聽見熟悉的聲音,腳步下意識放緩。
“你創造了一個虛假的人格,是為了使你自己感到更加舒服。這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實上我們大家也都是如此,每個人都有多重人格。”
江口明紗目光炯炯地注視著雛田,
“或許區別沒有你這么明顯,但依舊是不同的。而你的問題恰恰是因為你所塑造的雛田熏這個人格太過成功了。比起這樣的雛田熏來說,成為雛田旬已經沒有什么意思了。”
“不,不僅僅如此。有的時候雛田熏的想法,在我作為雛田旬的時候是根本想不出來的。當我是雛田熏的時候,我變得更加風趣、鮮活,我的人生多姿多彩。我的大腦……在我成為她的時候,會變得更加聰明……我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面對吐露心聲的雛田,江口明紗收起了那副嚴肅的神情,再度展顏微笑:
“自信能夠影響腦部化學反應。想想那些杰出的作家吧,像是村上春樹、東野圭吾,當他們離開創作本身的時候,其實并沒有多么有趣。但他們筆下的角色,卻讓人無比著迷,手不釋卷。
而你以自己塑造的完美角色生活,給雛田旬體驗生活的機會,我想沒有人能夠說你做的是不對的。”
說到這里,江口明紗深吸一口氣,促狹的表情一閃而逝,
“聽著,我有一個好主意。想不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