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是窄小的快艇,還是上次的三個人跟著,兩個仆人在搖船,保鐔模樣的人卻一言不發立在身后,身材挺直如槍,船上放著幾個紅色的大箱子。
“趙公子可是送聘禮去的,不知天下那個姑娘有這福份?”樂正云秀指著箱子開玩笑道。
“多謝救命之恩,這幾箱東西是文房四室,送書院給學生的,不想在這里與姑娘偶遇。”趙拂衣深施了一禮說:“又聞姑娘天賴之音,何其幸也。”
剛說聘禮,這東西卻是送給自己的,樂正云秀大羞,連指塵都紅了,半響才答復說:“多謝公子,剛從縣城回來,見此處風景優美,固爾放聲一唱,打擾公子了。”
趙拂衣把船靠了過來說:“你我都是到書院的,我的船快,何不過來同去?”一邊說,他的手下一邊上船給了船老大一塊碎銀,提起樂正云秀的行李就往快艇上走,似乎料定她一定不會反對。樂正云秀又喜又惱,還是跟著跳到他的船上。
“姑娘小心。”過船時船一晃,趙公子伸出手輕輕地扶了一把,兩人手指輕觸,有如電擊。
上了船后,趙拂衣突然啞了似的,盯著箱子,一言也不發。樂正云秀也不知說什么好,就這樣,約半個時辰,直到船靠上碼頭。
“客官要車否?”車夫們在碼頭拉生意,這聲音有點耳熟。樂正云秀抬頭一看,正是送過他黃精的潘姓車夫。車夫看到后,忙幫著把她引到車上說:“在這里遇到樂正老師,何其幸運,爺爺新培了幾種花,正要送到書院謝你呢。你送的黃精也被爺爺種活了。”
五個人,二個大箱,一輛車子肯定不夠的。從人另外叫了輛車子把箱子裝上。樂正云秀與趙公子坐上潘車夫的騾車,向后一看,后面騾車明明有四個位置,可三人誰也不坐,只在地下步行。潘車夫卻似見怪不怪般的趕著騾車,任由他們叁急步緊跟。
也許,這就是尊卑有別吧,樂正云秀又把話題轉到如何種活黃精的身上。
“這個啊,爺爺用了七分熟土加三分碎石作種植的泥士,再把盆埋于竹林中,現已發芽。”車夫話澇的特性又發作了,一路上,細細地介紹了種植細節。
熟土?這不就是后世說的有機肥嘛,樂正云秀想起,在幼兒園的時候,保育阿姨曾用廚房垃圾制作過這肥料澆花,具體過程沒怎么留意,反正,難度不大,原理與化糞池差不多。宋時肥料只有糞便,如把它在全國推廣開來,畝產將大幅度的上升。忙叫停騾車,向車夫施禮道謝,請教熟土即有機肥的制備方法。
“我家的老花匠常把枯枝殘葉什么的制成熟土,用它養花,花開得極艷,要的話我運兩車送你書院里來。”還不待車夫回答,趙拂衣似有意似無意地說起了府上的事,“我的后花園有數十種花,送熟土時叫他每種花各拿幾盆。”
“能讓老花匠到書院里來傳一傳經嗎?熟土與花都不要,我只要制備熟土的方法。”樂正云秀忘情地抓緊了趙拂衣的手。
莊稼一枝花喲,
全靠肥當家啰。
有了有機肥喲,
增產不是夢啰。
入春施肥足喲,
明年得高產啰。
樂正云秀想起幼兒園里教小朋友的施肥歌,聯想到來年豐收時的情景,一時神游天外。
趙拂衣更用力地握住樂正云秀的手,她才覺察到有些異樣,低頭一看,自個的手抓得太緊,指甲都掐到他手臂的肌肉里了,留下沉沉的紅印。
再緊些都要把人掐出血了,樂正云秀忙放開他的手,可趙拂衣的手一緊,緊扣住她的十指。樂正云秀只感覺一陣熱血直往腦門沖,不舍得放開。兩人就這么十指互扣著坐在騾車里,直到來到云秀書院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