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仇波跟王老帽說“今天晚上咋這么靜呢”的時候那已是夜深了。
若是和平時期,夜深人靜那是再正常不過了,可這里是臺兒莊啊,不能說敵我雙方就沒有安靜過,可是在這樣的臺兒莊這樣的大戰中,仿佛夜的靜是暫時,戰斗的喧囂才是永恒的。
只是今天從天黑一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臺兒莊怎么了,就是這幾天里槍聲爆炸聲一直不斷的東北角也消停了下來。
“不會是的狗日的小鬼子今晚在聽動靜等著削咱們呢吧”馬二虎子低聲說道。
“快拉倒吧,你還真把自己當成根蔥啊”王老帽不以為然。
“也是哦。”馬二虎子同意了。
“先等等看看吧,反正今晚咱們得動手。”順應“民意”的王老帽這么說。
他這句話無疑給所有的士兵吃了顆定心丸。
他們在這個房子里潛伏了三天三夜,天天看著那位東北軍兄弟的腳巴丫想給人家報仇那也只是一方面,而另外一方面他們餓啊
他們是著急忙慌的進到這臺兒莊里來的,所準備的吃的終究有限。
這倒不是他們不知道吃的重要性,而是因為人家要進入臺兒莊的那支敢死隊進城的時間在那擺著呢。
人家好不容易答應帶著他們進來,那他們還能跟人家說我們吃的還不夠呢嗎
人家是敢死隊,人家進臺兒莊就是奔死來的,他們又怎么好意思腆著那張大臉說我們還沒吃飽
也正因為如此,這三天里他們也就是嚼點弄來的那點都快發霉了的干糧,而現在所剩也是不多了,也就是說他們想再在這里臺兒莊里呆著不用找商震那也會餓個好歹的
“睡覺,睡著了就不餓了就不想家。”秦川低聲說了一句,于是眾人都已沉默作為呼應。
唯有那王老帽不滿的說道“你們這幫小兔崽子,沒人替我老人家值哨啊”
“嘿嘿,老王叔您老人家歲數大了,歲數大了的人覺輕嘛”錢串兒低聲說了句作為回應。
于是,在這個仿佛隨時可能倒下的房屋里在這持續的幾天的壓抑中里難得的出現了一絲笑輕松的笑意。
如果說當王老帽他們剛進入到這所危房之中時,這所房子很可能會倒下,不過現在卻不會了,只因為王老帽他們在夜里還是偷偷的把頂著房子的幾根柱子偷偷加固了一下。
當然了那無非是在伸手一摸就顫悠的支柱上頂個斜撐再用綁腿啥的綁上。
這種做法聊勝于無,可終究比沒加固要強。
他們經過仔細研究后人為,如果說房架子會趴下來,那是因為在轟炸后已是不堪重負的作不房梁房柁的橫木斷了,卻也絕不會是因為支撐的立柱斷了。
若是他們這樣做了,那房子還會塌,那他們就真的只能聽天由命了。
千萬別說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象王老帽他們這樣的老兵太明白了,他們如果能在這場戰爭中活下來那也只能叫幸存者,只有那種沒經過戰火洗禮的新兵才會有那樣幼稚的想法呢。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過去,臺兒莊地區以外是中國,臺兒莊以內大多數是日軍,而就有著這樣一群中國士兵在日軍的重重包圍之中,在那么一所看著隨時就會倒下的房子里睡著了。
正如上面所描述的那樣,這些中國士兵就象那夾層餅干里最中間的那部份。
如果房子塌了,那他們便也會如那坍塌的房子一樣湮沒于塵埃之中。
如果房子不塌,那么他們今夜注定會成為黑暗之中的一枚火種,當他們再次燃燒起來的時候,管他會燒起熊熊大火還是也只是才燒起來就被狂風暴雨給滅掉呢,至少咱燒起來過
夜在難得的寂靜之中一點點的過去,屋子里傳來了士兵們輕微的鼾聲,而真的只有王老帽在當哨兵了。
王老帽為什么主動的當哨兵,其實他也自己的考慮。
原因卻是,他知道自己現在在睡熟了之后那是會打呼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