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住房梁上的,這你都能進來」當楚天笑話白展的時候,他們幾個士兵嘴里正在嚼麥粒。
麥粒是暗紅色的,中間還摻雜著一些麩子,所以吃之前那就得吹上一吹。
「啥叫住房梁上的」此時剛把捧在手上的糧食吹了一口的郭寶友表示不理解。
「黃皮子唄,黃皮子才上房梁呢。」同樣在一起的陳翰文便打趣道,于是他就撈了白展一個「滾犢子」
于是,明白什么是「梁上君子」的人便都嘿嘿的樂,而象郭寶友、于作龍、馬二虎子這樣不懂得這個典故的卻也跟著不明所以的樂。
拐彎罵人那是文化人的專利。
楚天之所以說白展是住在房梁上的,那也就是說白展是梁上君子,換言之是個小偷罷了。
事情原委是這樣的。
在這兩天的戰斗中,陰錯陽差,白展卻是又和何湘才、范鏟鏟碰到了一起,而他們三個剛會合后卻又發現了同樣有中國士兵在與日軍游斗,那個兵便是吳子奇。
盡管他們原本不認識,可是現在就是敵我兩個陣線,認不認識重要嗎在同一個戰壕里就比什么都重要
當商震他們對撤回來的日軍進行伏擊的時候,他們恰巧就在商震未曾設防的街道的另外一側。
其實他們也并不清楚在對面向日軍發起攻擊的是商震他們,白展、何湘才、范鏟鏟本意是不參與戰斗,他們也判斷出戰況對日軍不利了,他們也只是想等著戰斗結束就是。
可是當時那吳子奇卻是沖著日軍來了一個二十響的連發
在這種事情上很難說誰對誰錯,不過,至少從抗日的角度來講誰也不能說吳子奇錯
那么,這時就絕不可以稱吳子奇為二貨了,他就是一名無比勇敢不怕犧牲的抗日戰士
所以,抗日不需要二貨,卻需要勇敢的戰士
吳子奇一開槍他們也就暴露了便遭到了日軍的追擊,而隨之商震便也帶人聞聲而至。
到了這里時才應提到白展了。
吳子奇、何湘才、范鏟鏟他們被日軍追到小二樓對面的平房區里去了,可本是跑在最前面的白展卻是在剛繞過小二樓時便鉆進了樓里。
這個小二樓一樓門窗那都是密閉著的,甚至窗戶外面還釘了木板,可是二樓卻沒釘木板。
一個小偷出身的人用最快的速度爬上二樓又鉆了進去這個至少于那個小偷來講并不復雜。
再說了,就這家的二樓窗戶那又不是玻璃的那也只是窗戶紙的,都不需要鉆門盜洞的這種事于白展來講那就是手到擒來。
而接下來,就在小樓外面商震他們在與日軍作戰時,小樓內同樣餓壞了的白展便在這個樓里翻到了兩麻袋麥粒。
當戰斗結束白展現身說明情況時,商震便決定讓自己這些人堅守這座小樓了,這里有糧食,盡管是生的可那也是糧食。
麥粒是陳的,對于這種過去一年保存下來的糧食不知道何時有了一個名詞叫作「陳化糧」,可是于在場的這些中國士兵們來講,至少可食。
對,可食用科學的名詞講叫「碳水化合物」,那是有機物,吃了可以讓人在體內產生熱量。
因為是陳化糧,那麥粒就已經干透了,響干響干的那種,捧上一捧再傾瀉而下就那種「嘩啦」聲里卻仿佛多了一種金屬相撞的聲音。
可縱使是如此,士兵們卻已經都饑不擇食了,而就在這個小二樓的二樓里,盡是十幾名士兵用自己的牙齒奮力與那麥粒「作戰」的聲音,便宛如一群饑餓的鼠。
在這個進食過程中陳翰文順著那窗戶向西北方向還掃了一眼,那里槍聲爆炸聲依舊還有爆炸產生的煙
塵騰起。
那里離他們這里還是原來的那段距離,二百多米的樣子,中日雙方激戰正酣。
同時,其他方向的槍聲爆炸聲也都更近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場臺兒莊大戰終將是中隊勝出。
盡管于中國來講,這是一場從未有過的大勝,可是此時他們這些參戰的普通士兵卻并沒有那種興奮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