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夏日,也快入秋了,昨夜又下了場雨,光腳站在地上怕是要受涼。”他一面說,一面拽過床里凌亂攤著的藕荷色緞子面薄被,替林玉蓋上。
林玉雙手攥著胸前的被子,抿了抿唇,道:“方才,我同壽昭公主……”
話未說完,景熙帝便抬手止住了她,聲音聽起來并無不悅:“壽昭平日里被寵慣了,你無須同她計較,她小孩子心性,有平元看顧著,轉頭也就忘了。”
林玉不知道如何答話好,低低應了一聲,而后便是有些尷尬的沉默。
景熙帝隔著薄被拍了拍林玉屈起的膝蓋,道:“朕一會喊宮女服侍你起身,陪朕用早膳。”
“好。”林玉應下,待景熙帝出屋,微微松了口氣。
她心里是有些怕景熙帝的,一是年齡上的差距,她有種對長輩的敬畏,一是他皇帝的身份,在這里,他有生殺予奪的無上權力,那是對掌權者的恐懼。說來說去,她也不過是個學生而已,尚未來得及體驗初出社會,自小又被保護得極好,從未獨自面對過此番情境。
不及林玉細想,瀟瀟幾人已快步進來。吃了頓食不知味的早飯,林玉將景熙帝送走,她不敢問景熙帝為何這樣大清早的出現在她宮中,是恰巧碰上,還是聽說了什么專門過來的,林玉打算先同陳雨慈商量一番,再做打算。
午歇過后,陳雨慈便帶著侍女過來了。她先安慰了林玉幾句,告知她壽昭公主已然氣消,只是短時間內怕是不肯再來,林玉倒是不大在意這個。
林玉將陳雨慈走后之事同陳雨慈說了,倆人分析一陣,陳雨慈卻也不大說得準,畢竟她雖來得早,卻不大同景熙帝有交集。她本是內向膽小之人,且又不是真的平元公主,哪里敢往景熙帝身邊湊,景熙帝同平元公主的母妃賢妃之間似乎也算不得親密,幾月不來也是常事,只不過賢妃出自太后母家,故而過得還算自在。
“好了,別多想了,我瞧著父皇他這舉動不像是要懲罰你,倒是有幾分袒護。”陳雨慈見林玉擰眉不語,開解道。
林玉努了努嘴,有些泄氣:“這皇帝的性子實在磨人,他若貪圖林玉藢的美貌,倒不如直接召人侍寢,速戰速決,這樣吊著怕不是要挫挫我的性子,再拆吃入腹吧?”
陳雨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以我這幾年的觀察,父皇他不是耽于歡欲的性子,怕不是真對你有些真心。再者說,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前怕狼后怕虎的性格,怎么如今這樣怕我父皇?”
林玉白了她一眼,道:“大小姐,你都來了好幾年了,不知道古代皇帝的權力至高無上嗎?又不是咱們現代那會了,我得考慮我這條小命兒。”
聞言,陳雨慈倒也默了片刻,隨即拍拍林玉的手,轉移林玉的關注點,道:“別想那么多了,我昨日同你說的六皇子,你可要同我去與他相認?”
提起這事,林玉思忖了一會,問道:“我也不大了解那人,他可是安全的?”
陳雨慈點點頭,道:“這是自然,我與他已相認兩年了,并無不妥,他若有害人之心,早已動手了。再者說,他揭發了咱們,他自身亦是難保,咱們也算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林玉此刻已耗費太多心神,便也懶得細想,只點頭道:“那你便安排吧,左右這宮里還不知道要住多久,能多一個伴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