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左右相鄰的病床上的病友,發出均勻的鼾聲。
他們睡得很熟。
簡單這才恢復神智。
原來,自己在烏城醫院的內科病房里。
他有點尿急,緩緩起身,邁著虛脫的步子走進衛生間方便。
等他走出衛生間,頓時被這間面積不大的三人病房南邊窗臺下的一幕蟄疼了。
媽媽楚寒露雙腿蜷縮在陪護用的折疊躺椅上,雙手抱肩,空洞的眼神直勾勾望著白色的屋頂。
此刻的媽媽顯得那樣無助孤獨。
簡單眼中的淚刷的流了下來。
他愧疚、自責。
媽媽楚寒露抑郁癥才剛剛好轉。
自己卻因為遙不可及的愛情,在醫院不死不活的。
他簡單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不可觸摸的愛情,還有觸手可及的親情呀?!
第二天,簡單提出要出院。
楚寒露心疼地摸著簡單瘦削的臉頰,搖頭不答應。
簡單看著媽媽雙眼中的亮光,那是母親對兒子的擔憂、心疼和期待。
“老媽,我真的沒病,就是營養不夠,醫院空氣不好,我還是出院吧,您實在不放心,我就到卓爺爺和苗奶奶的養狗場休息下。”簡單雙手抓著楚寒露的胳膊,乞求著。
主治醫生也支持簡單的決定。
出院后的簡單,被媽媽送到了烏城北郊外的養狗場。
卓越爺爺和苗奶奶看著瘦的脫了形的簡單,兩位老人心疼的落淚。
楚寒露從小車提出來幾只收拾干凈的公雞,兩個羊腿,還有幾大包食物。
苗奶奶出言責備道:“小駱,你這正是把我們當外人了,別忘了,簡單喊我們爺爺奶奶呢。”
楚寒露憨厚一笑,“苗大姐,簡單這孩子嘴刁,這段時間忙著沒來看您倆,我們娘倆早該過來的。”
有了卓越夫婦倆的陪伴,以及后院近百只流浪狗的吠叫,簡單感覺到自己從前陣子海市蜃樓的夢境總算落地,回到真實的現實中。
卓越早就視簡單若親孫子。
對于簡單心性的變化和日漸內斂沉穩的性格,敏感的老人還是察覺到了。
這天夜晚,簡單坐在后院那結實的木質欄桿上,用一根樹枝逗弄著黃色小泰迪豆豆。
身后傳來一陣緩慢的腳步聲,簡單頭也不回地喊道:“爺爺,天不早了,您老怎么不休息?”
卓越站在簡單身后,右手搭在簡單瘦削的肩頭,關切道:“簡單,這次從北京回來,你裝的若無其事,可是心事重重的,能告訴爺爺,發生什么了嘛?”
跟單純這段虛無縹緲的夫妻生活,一直讓簡單深埋在心中。
他不敢告訴媽媽,生怕媽媽記恨單純。
簡單不愿讓自己最親的人記恨他最愛的、打算相伴一生的女人。
即便媽媽多次追問他,在北京究竟發生了什么,他緘默不言。
簡單也不愿把一個多月的經歷告訴好友文熊,他怕好友們知道單純的事,會降低對單純的好感,甚至會轉成黑粉。
可是他畢竟需要傾訴。
卓越慈愛的話語勾起了他心酸的往事。
簡單將臉側過來,埋在卓越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