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四娘回到作坊,靈秀切急地跑了過來,“施姐姐,你怎么不辯白啊,明明不是你的錯。”
穆十四娘說道:“你如何知道?”
“我既不聾也不瞎,更不傻,昨日的事我清楚得很。”靈秀說道。
“別多事,以后你就會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會媖娘來了,你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吧。”穆十四娘下意識地坐回了繡架旁,卻發現上面空無一物。但是任她面色如何自如,內心的波瀾卻還是有的。在她心里,最看重的是,掌柜的會答應么?
閉上眼睛,回憶著昨日看到的那幾條被拉扯出的虛線,因為下面主要繡的是將開未開的荷花,繡上的荷葉不過是用來點綴的,所以都是虛化了的。荷花之上又繡些什么好呢?再繡荷花顯得累贅,繡柳條又不合時宜。
穆府雖然也有花園,可那不是她這個庶女能輕易去的地方。既然不能從回憶中獲取靈感,那就從穆十五郎教自己的詩句中想象。這扇門一開,有一句詩就冒了出來,‘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這種藕合色的裙衫多為未出閣的小娘子喜愛,沿著弄壞的地方繡上一支未開的荷苞,再添上一兩只蜻蜓不是正好將所有的壞處都掩蓋了?
主意打定,穆十四娘整個人都輕快了起來,只等著掌柜的來找她。
去廚房吃完飯的靈秀端著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有兩個小卷一碗稀粥。“施姐姐,我替你帶了早飯。劉大娘說了,不急著送碗回去,午飯時帶過去就行了。”
穆十四娘輕笑道:“多謝了。”
靈秀感嘆道:“施姐姐,你知道嗎?不但是我,劉大娘也在為你叫屈。”
“你說的?”穆十四娘緊張地問道,因為自己的事,將不相干的人牽扯進來,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靈秀搖頭,“那邊生怕吃虧,自己鬧騰出來的。”見穆十四娘臉上不但毫無怨色,閉上眼養了一會神后,居然神清氣爽了,“施姐姐,你怎么這樣大度啊?要是換了我,急都急死了。”
穆十四娘吃完嘴里小卷,“無論你是何種態度應對,躲不掉的事,該來的總是會來。”
“按規矩是要賠的,賠完了才能被趕出去。”靈秀有些擔心她之所以這樣無事人一般,怕是不曉得其中的厲害。“坊里這種定制的繡品,我一年的工錢都頂不過半件。施姐姐雖說會比我多些,恐怕也要一年半載吧?”
穆十四娘搖搖頭,卻不想多談。只是等到午飯時,不但媖娘不見人影,劉娘子也未來傳話。
幸好穆十四娘怕自己再沒有機會教授靈秀,趁著上午得空,將所有她認為要緊的地方都仔細地說給了靈秀聽,還讓她千萬勞記,省事到時候犯了錯,挨罰不說,還不知道該如何改正。
靈秀體貼地要穆十四娘別去廚房,午飯依舊讓她打來。穆十四娘并不怕旁人的說辭,想也知道,因為立場的原因,大家的看法自然各異。只是心中有事,生怕錯過掌柜的傳話,謝過靈秀之后,就替她坐上了織機。
“施思,掌柜的傳你。”劉娘子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穆十四娘暗暗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