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的洛玉瑯,說不清自己是嫉妒還是心疼,據他所知,確實從無一人前來繡坊打聽過她,可見這人是多么的不值得托付。
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沖動,決心等到開榜之時,直接過去告訴她,她喜歡讀書人,自己也是讀書人,也能考取功名,與其將終身系在一個不可靠的人身上,不如跟了自己。
除了名份,自己可以給她想要的一切,包括自己都可以只屬于她。
晚間明月當空,穆十四娘洗浴過后,披散著半干的秀發,獨自在院內徘徊。
初春的夜晚,因為連日的陽光,將一切烘得暖暖的,再沒有前幾日陰雨時的那份濕冷,就連夜間的風也帶著春日的花香。
除去棉服后的舒爽,讓穆十四娘不想過早地上床入睡。抬頭望向那輪明月,想著穆十五郎曾經說過的,天下蒼生,無論身處何地,貧窮富貴,皆會共此一輪明月。
轉念一想,是啊,穆十五郎此時說不定也在另一處仰望著這輪明月。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雙手合十,祈求道:“蒼天若是有靈,讓他安心赴考吧,保佑他一切順順利利,穆十四娘愿以余生相換。”
‘哐當’一聲,院門洞開,一襲紅衣的少年邁步走了進來,驚動了閉目祈求的穆十四娘。而后,兩人皆呆在那里,無一人開口說話。
“他有什么好,值得你以余生相換,連命都可以不要。”洛玉瑯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句話。
穆十四娘仍舊轉不過彎來,連起身都忘記了,依舊跪在那里,呆愣地望著洛玉瑯。
“你別忘了,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你要還,得先還我。”洛玉瑯圍著穆十四娘轉圈,一句接一句地說著內心的不滿。
穆十四娘終于反應過來,提裙起身,發現自己披頭散發,衣衫也不甚工整,慌亂地說道:“恩人,稍待,容我整理一番。”
洛玉瑯望著她落荒而逃地背影,說了句,“你什么狼狽的模樣我沒見過,這么講究做什么?”
穆十四娘聽了,只得趕緊將房門關上,手忙腳亂地梳好頭發,又添了件外衫,直到沒發現自己有何不妥當后,才慢慢走了出來。
洛玉瑯見她依舊局促地遠遠站著,想到她對別人的柔腸百結,心里又覺堵得慌,“倒是看不出來,這里距穆府數百里之遙,你竟然敢獨自一人前來。”
穆十四娘輕聲回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說來聽聽,我反正已經幫過你一次,不介意再多一次。”洛玉瑯因為控制不住情緒,將一句句好好的話說得陰陽怪氣。
穆十四娘卻不愿將穆府最難堪之事說與外人聽,但他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又曾有恩于自己,確實唐突不得,“恩人,我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斷斷再不能回穆府,恩人只需不將我在這里的事告訴別人,就算是對我的再造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