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四娘不住點頭,卻一臉的不甘,“不需你提醒,我有自知之名。”
洛玉瑯被她懟到失語,調整了一番情緒,努力讓自己變得和緩,“我出城這么久,你就沒有擔心過我?”
穆十四娘心事仍在,“你不是好好站在這嗎?”
洛玉瑯滿眼的失落,“不錯,我是好好站在這。”
“我繡坊還有活,不便誤工,當家的,失禮了。”氣呼呼上了馬車,穆十四娘還是覺得心里堵得慌。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幸虧自己只是簽約的掌柜,要是真賣身為奴,還不知會可憐到什么程度?
坐在繡架前悶悶繡著紅色的嫁衣,越看越刺眼。眼前的紅衣時不時變成洛玉瑯的紅衣,轉而又變成她前次繡的紅色嫁衣,將來不知會穿在何人身上。
心煩意亂,直到針刺入指尖,才幡然醒悟。揉著因為失眠而發脹的眼睛,強行讓自己保持清醒,不過是雇傭的關系,因為自己孤身一人,他偶爾起了心思而已。
幸好自己從來不為所動,沒有亂了自己的心緒,只要將以前他的瘋言瘋語忘之腦后,也就沒什么了。
等得了機會回到京城,讓舒掌柜再找一個掌柜給他就是了。
大家不歡而散,他也不好再找自己提報恩的事,退一萬步講,就算他提了,大不了按月還他銀子就是,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雖然還是有些莫名的意難平,但得幸于穆府多年的熬練,穆十四娘很快就收拾了心情,專心地完成這件嫁衣。
也是奇怪,她頭一次為人繡嫁衣,沒繡完就出逃了;第二次是為洛玉瑯繡,到底算不算繡完,她也說不清楚;這第三次,還是幫人繡完這件吧,不然總覺得于心不忍。
有了這個想法,此后大家伙再出去看熱鬧,她都推辭了,一心一意地趕著工。
常勝的六色織機也不知僵在哪里,始終沒有起色。穆十四娘照常去看的時候,他總是一副問心有愧的樣子,讓穆十四娘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安慰他,弄得常勝每每看她,都是一副令她有些心悸的模樣。
穆十四娘去心早定,也不在意,六色織機能在她走之前造出來更好,造不出來,憑墨師傅與舒掌柜的關系,洛玉瑯應該不至于難為他。
逢十五郎借船搭信來的日子,穆十四娘照例拿了自己的信去碼頭。回程的路上,突然聽到有人身后叫:“十四娘。”
穆十四娘剛準備轉身,就聽到身后有人低聲催促她,“施姑娘,莫回頭,快上馬車。”
心都快跳到嗓子眼的她,哪敢猶豫,只管往前快步地走,直到上了馬車,還是能聽到自己猛烈跳動的心聲。
“施姑娘莫慌,我們先回別院。”馬車并未因此加快速度,還是不緊不慢地朝前走著,半途還停了會車,穆十四娘鼓足勇氣,都沒敢掀開車簾朝外張望。
馬車是從別院的偏門進去,今日與往日不同,穆十四娘聽到院門關緊的聲音之后,車外才有人說道:“施姑娘,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