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瑯趕緊輕輕放下她受傷的手,“我帶了藥來,晚些讓青荷幫你換上。”
“多謝當家的,其實傷口并不深。”穆十四娘望著自己的傷手,“只是有幾日不能拿針了,怕是會誤了工期。”
“真不知要如何說你,明日我就去信舒掌柜,讓她再找個繡娘來。”洛玉瑯起身為自己倒了茶,剛剛送到嘴邊,掃過她受傷的手,十分奇怪,“怎么會傷到右手?”
穆十四娘沉默了一會,回了句,“失手。”
“上次我就想說,好好的一雙手,非要瞎折騰,摸起來糙得刺手。現在看來,我就不該信了你的,一味的尊重你,才會遭了這無妄之災。”口里說著報怨的話,手里卻端了茶來,作勢就要喂她。
心有芥蒂的穆十四娘趕緊用左手接了,“聽說今年中秋有燈會?”說完,偷偷察看洛玉瑯的神情。
洛玉瑯愣了一下,“你要想去看?那真得好好裝扮裝扮。”
“誰說我想去看?”穆十四娘冷冷回了句。
洛玉瑯有些摸不清頭緒,因她有傷,也不好在此時計較,“其實也沒什么好看的。晚飯吃了嗎?”
穆十四娘搖頭,“青荷還未回來。”
“正好,我也沒吃,城外的流民領了銀子陸續開始返鄉,文書的工作多得堆成了山,手都快寫痛了。”洛玉瑯邊說邊起身,輕呼了一聲青荷。
很快,青荷端了飯食進來。
穆十四娘乍一用左手,十分不習慣,卻不許洛玉瑯幫忙。
吃了半碗飯的洛玉瑯終于忍不下去,“用勺子吧。”
穆十四娘固執地搖頭,“總歸是要靠自己的,不如趁此多學一門技藝。”
洛玉瑯無奈地看著她,“這算哪門子技藝,你還打算以后吃飯左右開弓不成?”
“有何不可?”穆十四娘終于將一塊肉送入了口中,頗有成就感,說話也有了氣勢。
“那我就期待早日看到。”洛玉瑯見她終于又有了生氣,跟著也輕松起來,“說起燈會,陳刺史確實打算大辦,城中不少大戶都出了份子錢。”
接著神秘兮兮地湊了過來,穆十四娘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放下碗,說了句飽了,就回到了躺椅上。
洛玉瑯看她像霜打的茄子一樣,縮在那里仿佛想將一切隔阻在外。本來想說的話,就有些意興闌珊。
穆十四娘感知到他的注視,干脆佯裝休憩,閉上了眼睛。
不久她聞到專屬于洛玉瑯的氣息和他幾不可聞的腳步聲,接著身上被蓋了薄被。氣息在她附近停留了許久,久得她都快要按捺不住,才隨著輕輕的腳步聲遠去,再不復聞。
院子里青荷的聲音傳來,恭敬送他走后,然后上關院門的聲音,而后是她的腳步聲,終于房門也合上了。
聽著青荷漸漸遠去的腳步聲,穆十四娘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愴,將薄被拉至頭頂,第二次讓淚水肆意流淌。